女人错愕地睁开眼睛,一柄剑直直劈开了天幕立于她的面前。
通体血红的长剑萦绕着寒光,静静地立在空中,将无妄海上空直接分开了一个硕大的裂缝,乱流横生。
天际,不知何时蔓延上了血色,血红的月慢慢浮现出来。
坤月出,血月现。
雪意眨了眨眼有些尴尬,心下还是有些怯意,小声说道,“呃……你能不能先把这个位面的天空修好……”
她很没底气。
说实话,这么多个位面,哪怕是主神她都不怕,但她的这把剑,她真的怂。
毕竟这货疯起来六亲不认,主神都敢杀。
而她,强制性地把它丢在了浮光界的宫殿里,不允许它回到她的识海中,直接把它插在花瓶上,五千年都没管过……
当初选择来做任务的时候,她其实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只带了凌霄。
离开的时候,她瞧坤月并没有什么反应,就也没当回事。
可现在……
听到她的话,寒意凛然的长剑周身逐渐被一团红光包裹起来,浮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男人一袭红衣,白发胜雪仅用一根簪子挽起,眉眼间带着无尽的冷。
与雪意本体如出一辙的白发红衣,瞧着让她多了几分熟悉感。
他只是动了动手指,天边的裂缝就合上了,但整个位面仍旧处于静止状态。
原本波涛汹涌的无妄海沉寂了,巨兽停滞在空中维持着原本的姿势,降下的天雷停留在离雪意二十丈远的地方,不再变动。
五千年来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依旧很冷,只是带了几分沙哑。
“一别五千载,我以为,你不再需要我了。”
雪意努力扯出一抹不太真诚的笑来,“哪有,这么多年我一直记挂着你……”
“骗子。”
她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干脆利落的两个字打断了。
男人迈步,似乎早已知道她的德行,冷意的眉眼看起来寒到了极致,修长的指节轻点她的眉心。
仅一瞬,所有的伤口和损失的仙力都回来了,连带着雪意身上被小世界位面限制的力量禁制都被强制解除了。
她惊喜地感受着筋脉里流动的磅礴力量,喜悦溢于言表,“好神奇,你居然可以帮我解掉小世界的禁制!”
没了禁制,她就可以自由使用力量。
三千小世界,除了主神也在的浮光界,没有任何一个位面可以限制她!
绝对的自由!
他只是淡淡地垂下眸瞧她,声音还是那般冷,“我一直都可以,只要我想。”
只要他想,覆灭三千界,不过只是一念之间。
雪意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笑意淡了些许,但终归还是感激的。
她其实有想过,为什么这么牛叉的大佬会是她的伴生灵剑。
但是…
很明显大佬不愿意告诉她。
那天他第一次出现,保护她,抱着她走出重重包围的时候,他说:
“从今往后,我会保护你。”
也只有这一句话,别的什么也不说。
无论她问他,来历、名字,什么都不说。
那一日,他只是轻轻抚上了坤月剑,指着它,告诉了她剑的名字,“它,名唤坤月。”
至此,再没出来和她说过一句话。
它跟凌霄也不同,凌霄经常被她逗着跑出来玩,凌霄的剑灵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糯米团子,卡哇伊。
很乖也很听话。
可坤月的剑灵,她根本就琢磨不透。
雪意撇撇嘴,也不再装乖,掐着腰就是横,语气中颇有些埋怨,
“都五千年了,还是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不喊召唤术就不来找我,你不怕你主人我死了吗?”
男人似乎觉得她恶人先告状的这个行为很可笑,那张万年不变的寒冰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意,“你很在意我的名字吗?”
“知,或不知,我都会护你。”
“若你真有危险,不用你唤,我也会来。”
“只是,我看你这五千载过得很是享受,怕是一次也没有想起过我。”说到这里,男人的眸色暗了下来,又回归到了刚才冷若冰霜的样子。
五千年的孤寂,和他被迫尘封在剑里的数万载一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以为自己终其一生,都会尘封在黑暗里,永不见天日。
却没想到,她出生的那一瞬,在域外裂缝中沉积了数万载的坤月剑居然被召唤了过去,跨越了几千个不同的时空隧道,到达了她的身边。
连带着被封印在剑中的他,一起,来到了她身边。
他缩在剑里,看着她从一个小豆丁,小团子一点点长大,成为亭亭玉立的少女。
看着她妖冶的红眸和雪白的发,他第一次产生了好奇。
试着改变了自己的头发颜色,化为了和她一样的白。
在剑里望向她的点点滴滴,他总觉得孤寂的生活多了几分乐趣。
她是一个很多彩的人,不像他,生来就被封印进了暗无天日的剑里,像一具死尸,周遭的一切都是沉寂的,毫无波澜。
他在剑中,窥见她的所有。
她会哭,她会笑,她会撒娇,也会生气。
尤其是生气的时候,很像一个小包子。
渐渐的,他也试着学习她的面部表情,学着笑,学着生气,可无论如何,他的心底都还是平静的。
就算笑着,也是毫无波澜的。
也许,他真的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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