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一句话不说。”时榆胳膊盖在眼睛上,沙哑着嗓子对颜慎道,“这么严肃我我有点害怕。”
他发着烧,嗓子哑的厉害,话说到后面几个字几乎全自动消音了
“得截肢。”颜慎没好气道,“胳膊腿儿一个留不了。”
“别呀颜大夫。”时榆闷闷地笑了两声。他麻药劲还没全退下去,这会身上还没什么知觉,“救救我吧,好了我给你送锦旗。”
“你别在这叭叭叭叭的。”颜慎推了推眼镜,拖了个椅子坐到时榆床边,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你现在精神状态还挺好的是吧?行那你别急着休息了,我跟你说几个事儿。能不能听?”
时榆几不可察地点点头,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他。
“首先,你要查的试药室门卡的借出记录已经查了,丢了一张,是我那栋楼的,借出人是万玖。现在里面的定位器完全没法连接上。”颜慎道。
时榆眨眨眼睛,表示知道了。
跟他想的没太大出入。
“第二个。”颜慎语气冷冷,“我试药室里的东西没少。但是我这两天做四期试药的时候用了很多瓶瓶罐罐,发现我有瓶东西被人换过了。”
“啊。”时榆发出一声难听的音节,“什么东西?查监控了吗?”
“查了,目前还没查出来。这瓶东西不常用,基本没人会去动他,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被调了多久,大概时间范围也没法确认。”
“什么东西啊?”时榆问。
“我现在试药那个药品的半成品。”颜慎想了想,道,“但是跟成品药效差不了多少,有成品的七八成效果。”
“……我靠。”这一句直接没发出声。时榆清清嗓子,艰难道,“那他应该对这个进度和效果什么的蛮了解的?不然不会这么巧刚好偷到了半成品。”
“万玖,你觉得几分可能?”颜慎直接问出时榆心里那个嫌疑人。时榆摇摇头,没答。
还猜什么猜,万玖现在在他这已经是个叛徒了。
但他还是不敢说,万一有个万一呢。时榆低低地叹了口气,随口岔开嫌疑人这个话题:“药有名字吗?”
“翟野起了。”颜慎随了他的意,没再猜了,“engineer,工程师。”
口水忽然就呛到了嗓子眼,时榆爆发出一阵天崩地裂的咳嗽,生理眼泪蹭蹭往外冒。颜慎被他突然这么一下吓了一跳。看着他整个人咳得都发抖,颜慎抬手,咬牙切齿地往他肚子上轻拍了一下:“你搞什么?别整这出,伤口崩了等会麻药退了就把你痛死。”
“我……嗬咳咳我他妈,也不是,也不是我想咳啊…”时榆好不容易缓下来,脑仁像要被震碎了一般的疼。
不过疼不影响他刚刚一瞬间想起来的一句话。
工,橙,柿,要成。顺利。
工程师是谁?制药人的代号吗?那时白辞易这么问他。
不是制药人,是药。
万玖那么早就动手了?
“时哥,颜……研究员。”门外来人敲了敲门,打断了各有心事的两个人的思绪,“那只狐狸已经送回去了。”
颜慎瞥了眼时榆,扬声对门外道:“你进来说吧。”
“哦好。”门缓缓地开了条缝,来人动作很轻地走进来,再动作很轻的把门关上。
“你来做贼来了?”时榆没忍住骂了一句。
方才和颜慎说话的时候声音小,还没那么明显。这会他把声音放大了,自己听了都吓了一跳。这嗓音,说像破锣破锣都觉得委屈。
来人显然也被时榆这声音吓了一跳:“妈呀时哥你被谁下毒了?”
时榆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体温还得再往上升。
好在来人没有继续废话,也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时榆床边,开始汇报:“我们原本是想送他一直送到家门口的,但是走到后面他死活不愿意让我们再送了。他说已经没事了那些人肯定找不到他,我们也没法在强行跟上去。”
“没事,他说行就让他自己回。”时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我那相框拿回来了没?没打湿吧?”
“没有。”颜慎把话接了,“干的。你给我那坨毛毛糙糙的破木头当伴手礼吗。”
“我想让你帮我提个dna。”时榆冲他弯了弯眼睛,笑道,“你看了那相框吗?底下有条缝里有点血。”
“……我没事不爱去翻犄角旮旯。”颜慎道,“谁的血?你要干什么?”
“开个基因锁,只能试这个法儿了。”时榆讨好般地冲颜慎眨巴眼,“你肯定可以的吧?最最厉害的颜研究员?”
“别喊这个。”颜慎嫌弃地看着他,“结巴一样。”
“那颜教授。”时榆马上改口,“你想听什么我叫什么,只要能帮我提dna。”
“……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添乱的。”颜慎恨恨道,“工作量大了也没人给我加工资。”
他说着,起身往门外走。时榆急了,扯着个破嗓子连声喊颜慎。临终托孤一样的凄凄切切。颜慎抓着门把手,皱着眉头回头看他:“别叫魂。检验出结果不用时间啊你以为?”
“谢谢颜教授!颜教授慢走不送。”时榆马上笑眯眯地说再见。颜慎一出门他脸上的笑就收了大半,人都萎靡下去不少,他目光转看向床边的人,“他伤的怎么样?”
“看起来是没事。”床边上的人一下知道时榆口中的“他”指谁,“手上有点惨,皮肉翻的。走路也不稳,刚开始一段路他还有点晃。”
“吓的。”时榆低笑一声,“没杀过人。”
“你怎么弄的?”白母皱着眉头往白辞易手心倒酒精。白辞易痛的一缩,被白母狠狠地瞪了一眼后又颤巍巍地重新把手伸出去:
“怎么你弄这么痛啊?”白辞易面目扭曲地道,“你是不是太久没……”
白母把酒精瓶“啪”一下拍到桌面上:“你自己玩吧啊,我不陪你了。”
“诶别啊。”白辞易耷拉着脸,“我刚杀人了,很怕怕,你别丢我一个人。”
“……”白母半天没吱声。白辞易举着两只伤手等她,半天后等来后脑勺上一巴掌。白母嘴角下瞥,不耐烦道,“真烦。下次杀人用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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