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高行?”印奕邬略略惊讶地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手里的烟摁灭在积了薄薄一层烟灰的仙人掌盆栽里,“真的假的?你是本人吗?还是哪个好心人在哪捡到这部手机了?”
“是我。”高行从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和本人一样没温度。印奕邬揪下一根仙人掌的刺,应了一声,然后等着高行说事。
高行这个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犯人,像个绝缘体,鲜少会主动去找别人。
一般找了说明真的有事。
“有件事得麻烦你。”高行淡淡道。印奕邬轻笑一声,应道:
“你说。”
“我听说你这两个月来雪山收药。”高行道,“合同已经签了。”
“是。”印奕邬从兜里的烟盒中捻出一根烟,烟在指尖转了几圈,被他别在耳后,“签了没多久,第一批药我还没拿到,定金也只给了一半。”
“交货期什么时候截止?”高行问。
“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啊。”印奕邬大概琢磨出了点他的意思,饶有兴趣地弯起唇角,“怎么了高行?你跟我可从来没这么拐弯抹角过。你想拿这笔订单吗?如果是你的话,违约金我倒是不介意付。还是说你手头缺钱了?你要多少我马上打给你。”
“不缺,谢谢。”意图被猜的差不多,高行索性也不继续铺垫了,“是想合作,但不是我。”
“你朋友?”印奕邬问完以后才觉得多余问,高行哪有什么朋友。
但是高行“嗯”了一声。
“江浕?”印奕邬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么一个人。他倒是很好奇,但高行否认完以后没再说,不是很像多讲的样子,印奕邬也就没再追问了,“你朋友的话,我可以见,看看他手里货的质量,但是能不能成我不保证。”
“够了。”高行道,“多谢。”
他明白这已经是印奕邬能给出的最大便利,也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能帮的他尽力了,剩下的就只能看江浕他们自己了。
“行了,我说多少次不用这么客气。”印奕邬把烟咬在齿间,手去摸出火机点火,清脆的一声“嚓”,“你朋友什么时候有空?明天上午行吗?”
“行。”高行道,“时间地点。”
“明天上午九点,就在你那吧,你空间屋给我。”印奕邬目光游离,无目的地跟着青灰色的细烟一起上升,“要能抽烟的屋。别又跟之前一样,我火刚一点上就有护士来警告我了。”
“知道了。”高行声音似乎染上点笑意,“明天见。”
“明天见。”印奕邬道。
——
“你怕黑吗?”白辞易手放在床头小灯的开关上,问时榆,“用不用给你留盏灯?”
“我头七你可以给我留一盏好让我找到回家的路。”时榆白他一眼,“现在不用。”
“哦。”白辞易把灯关上,被子一掀人一出溜,滑进了自己的被子里。他尽量往床边靠了点,然后支起脑袋,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拢了拢,生生在不大的床上,在时榆和自己的被子间挖出一道大裂谷。
时榆最终还是跟他一起睡床了。原因是夜半三更的时候气温下降,真的有点冷,所以时榆勉为其难,一脸忍辱负重英勇就义的模样挪上了白辞易的床。
一张床两张被,时榆和白辞易个人睡个人的,提前排除了晚上会因为抢被子而打起来的隐患。
床头最后那一盏小灯关了以后房间彻底陷入黑暗。刚刚酣畅淋漓杀了半天五子棋的两人都眼皮发沉上下眼皮子发黏。原本还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担心会因为尴尬而睡不着觉的两人用行动证明担心完全是多余——倒头就睡,完全没有表现出一点不适应。
不过很可惜这个觉没能睡到天亮。到了后半夜,时榆先是被像强光大灯一样透过窗帘直直把整个房间照的光明无比,如同太阳神降临一般的闪电闪醒,然后就是被一道接一道惊天巨雷给吓得尾巴毛乱炸,完全无法再闭上眼好好做大梦。
属实有点吓人,这闪电和雷仿佛就劈在屋子边上,时榆真真切切有点头皮发麻,身上鸡皮疙瘩成片成片。
不幸中的万幸,令他欣慰的是,旁边睡的昏天黑地的白辞易也被这惊雷和紫电弄醒了。
白辞易睁眼的时候吓的更惨。时榆绿莹莹的眼睛像两挫鬼火,脸在闪电里忽明忽灭的,出场效果堪比夜游的鬼,吓的白辞易差点连人带被子砸到地上去。
“……你……”白辞易半天了说出话,声音活像被掐住了嗓子的鸡,“……你起的挺早啊。”
“我一直没睡啊。”时榆故意把声音放缓放低,听起来幽幽的,“我一直在这看着你呢。”
白辞易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逗到人了,时榆心情甚好。正打算做做好人安慰一下吓的眼睛都圆了的炸毛狐狸,时榆忽然发现白辞易表情僵硬,眼睛直直盯着自己身后,话都说不出一句。时榆脑海里一瞬间闪回无数他和江浕一起看过的鬼片画面,顿时一个弹射起步,甩头看向背后的速度快的几乎出现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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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内听见白辞易的笑声。
“你他妈的。”时榆反手一拳,把白辞易彻底抡下床了。
都无法再睡着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困意算是彻底没了。白辞易抓了把头发,抓起床头的外套披上,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打算去拍开房间灯看时间。手刚触到灯的开关,他顿了顿,转去开床头灯去了:“三点四十多分,才睡了多久啊。”
“你能睡你就接着睡呗。”时榆掀开被子,把裤腿往上拉了拉,去看里面的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研究员那管伤口粘合剂的作用,他伤口处痒的出奇,真的给他一种血肉正在滋生的感觉。
伤口的状态明显比之前的好,但看着还是很狰狞。白辞易坐到床边也凑过去看,被时榆扒拉了两把:“挡我光线了,往边儿去。”
“看着挺疼的。”白辞易把灯往他那边挪了点,“可怜它跟着你,都这样了还得每天这边跑那边跑。”
“这是它的命。”时榆把裤腿放下去,抬眼看着白辞易,“你是不是很闲。”
“有一点。”白辞易道。
“那咱们来谈谈心吧。”时榆把枕头立起来塞在腰后,舒舒服服的靠着。白辞易讶异地看着他,眉毛打结:
“我拒绝。”
“由不得你。”时榆笑道,“今天的主题是为什么白辞易在看到左帆相框的时候知道还有别人在找他。”
“我有说过吗。”白辞易垂头摸了摸鼻子,错开时榆的目光,“我不知道,我忘了。”
“你最好是。”时榆双手交叉叠在腹上,“反正现在也没事干,你慢慢想,不急。”
“……猜出来的啊。”白辞易瞥了他一眼,“没人追的话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当时语气特别笃定,不像猜的。”时榆不紧不慢,“左帆提前跟你说什么了?”
“他没跟我说什么。”白辞易撑着脸,干脆不抬头了,“我是看他把相片带走了。如果我不想让人确认房主的身份,我就会把直指我身份的东西清走。左哥他整个房子就那一张照。他把相片带走了,就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地儿是他住的,也不会有人来为难我们这些离得近的。”
“你挺聪明的其实。”时榆道,“那你猜是谁在追。”
“卓屿吧。”白辞易低声答,“我猜是他在搜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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