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忠义让简贞哭了个够，也咆哮了个够。

    不管简贞吼什么，他都沉默听着。

    最后，简贞问道：“忠义哥，在照顾雯雯上，我当了逃兵。

    你会原谅我吗？”

    崔忠义秒答：“不原谅。”

    “为什么？”简贞惊诧。

    “因为你没有错，你叫我原谅你什么？原谅你没有因为我的事多长一根白头发？”

    崔忠义笑着让气氛尽量轻松些。

    “忠义哥，你是不是原谅嫂子了……”

    简贞还是没能忍住问这个话题。

    崔忠义没有回答，简贞能对着他问这样的问题，验证了简贞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还只停留在了解上。

    茅怀安的皮具公司起飞了，他赚到了第一桶金，腰包一鼓，脾气也大了起来。

    这晚，他喝得醉醺醺地回到碧水湾，要冯兰兰端水给他洗脚。

    冯兰兰端起桌上的一杯凉茶泼他脸上，冷睨着他，冷道：“茅怀安，你长胆了！”

    茅怀安抹了把脸上的冷茶，扑过去把冯兰兰按在沙发上，使出吃奶的气力压牢她，咬牙切齿道：“今晚老子非要出口恶气！就这样弄死你！

    看你是会真死还是会假死！”

    茅怀安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把冯兰兰挤压在沙发上，发泄了足足有一个小时。

    冯兰兰从沙发上爬起来时，去撕他抓他挠他扯他骂他，他头一歪，在醉意的疲累里，猪一样睡去。

    冯兰兰去卫生间待了很久，确定自己应该不会怀孕时，才走了出来。

    茅怀安瘫睡在沙发上，冯兰兰把空调的冷气开足，把风的方向调对着茅怀安，才上床去睡。

    简贞打电话后的第三天，又来到了南市，又租到了同样位置的房子，一切似乎变得和原来一个样。

    崔忠义的工作很忙，几乎没有休息日，每天从码头到房子里时，都很晚了。

    一天，江耀武给他发来一条信息。

    “爸，我来南市了，想见见你。”

    崔忠义决定去见他。

    经历了生死，一切在崔忠义眼里变得不是事来。

    江耀武看起来苍老了很多，以前的意气风发也不见了。

    “爸——”

    江耀武直接喊道。

    崔忠义没有再纠正他的称呼，开门见山道：“见我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单纯地看望，没有必要，我很忙；如果有事，开门见山说！”

    江耀武眼尾一片湿红。

    “爸爸，雯雯还好吗？”

    崔忠义站了起来。

    “爸，你坐下，我有事找你，想让你回去一趟，救救徐小青的儿子！”

    崔忠义心里冷哼道，徐小青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学会装了？

    见崔忠义又作势要走，江耀武拽住了崔忠义的胳膊，眼尾的湿意凝成泪珠，滴了下来。

    “爸爸，那不是我的儿子，我至今没有碰过她一手指头，那是她和李明亮的孩子，我不过是为了雯雯的病……”

    江耀武终于把憋了很久的话全部说了出来，是杀是剐，他已经不在乎了。

    崔忠义听完江耀武的陈述，心里还是意难平。

    他猜到了一些东西，却没有猜到全部。

    江耀武为了崔紫雯，付出了全部。

    “爸爸，徐小青已经写了保证书，只要我想办法治好她儿子的病，再给她一次性支付二百万，我们就可以离婚，以前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

    又道：“爸爸，到那一天，我也会辞职来南市的，再也不会离开雯雯的！”

    崔忠义没有把崔紫雯的精神分裂告诉江耀武，他让服务生拿来一瓶酒启开，给江耀武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自己先端起子杯子饮了。

    辛辣的酒呛着口腔，从胃到腹，在呛人的刺激里，崔忠义和江耀武一杯一杯喝着。

    他要怎样告诉江耀武，崔紫雯哪怕知道了真相，哪怕原谅理解了他，也有可能不会再接受他。

    崔忠义翕动了几次嘴，最终把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最后，他端起酒杯站起来，对着喝红眼的江耀武道：“你救了雯雯，我欠你！”

    江耀武的眼眶里又滚下一滴泪，他仿佛在灰烬一样的生命里看见了火光。

    那是他的又一次希望。

    崔忠义在深夜摇摇晃晃打开了门，看见沙发上打盹的崔紫雯，心里一阵柔软。

    忙上前几步，又赶紧后退，怕身上浓烈的酒味影响到崔紫雯。

    崔紫雯的杏眼像是朵黎明时分的花，微微打开。

    “爸爸，你回来了？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崔紫雯从沙发上支起身子，就要站起来。

    “雯雯——”

    崔忠义万千宠爱于一身，声音轻颤。

    “雯雯，不要去，陪爸爸坐下说会儿话。”

    崔忠义宠溺的声音里染着一层伤感。

    崔紫雯听话地又坐回到沙发上，一双清丽的杏眼朝崔忠义望去。

    “雯雯，能给耀武一个回头的机会吗？”

    崔忠义说得很轻。

    崔紫雯迷茫了片刻，然后像被诅咒了似的从沙发上窜到客厅里，头朝墙上直接猛撞去。

    “雯雯！”

    崔忠义酒醒了大半，上前拉住她，圈进怀里，箍得牢牢的，不让她再伤害到自己。

    “雯雯，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向你道歉爸爸向你道歉！”

    崔忠义说着说着，眼尾的湿意就化成泪珠，抛在了崔紫雯的脸上，身上。

    崔紫雯从情绪激动到情绪平静到睡去，没有再说一句话。

    但她最后还是坚持着给崔忠义放好了洗澡水，试好了水温，才爬上床睡去。

    崔忠义躺在温度合适的水里，眼前是江耀武和崔紫雯两张面孔的不断叠换。

    他内心深处，是希望两个孩子重新走到一起的。

    他信江耀武的话，也信他的人品。

    崔紫雯的反应，事后想想，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她是个慢热的人，能爱上江耀武实属不易，遭遇这么大变故，不疯，已经是天赐。

    崔忠义洗完澡出来，压着很轻的步子来到女儿的房间。

    崔紫雯睡着了，密长的睫毛上还有湿意，应该是在他洗澡的时候，流了不少眼泪。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反正这辈子，爸爸都是为你托底的人。

    崔忠义躺回自己房间时，看到自己的手机上有数条未读信息。

    打开，有冯兰兰的，有简贞的，也有江耀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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