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纹羽见声势已经做足,这一幕估计会让他永生难忘,再也不敢轻视马场的实力,而把马场当成任人宰割的肥肉了。
他转过身子对雾婴眨了眨眼,然后喝道:“雾婴!难道你连我这个场主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不敢,场主!”雾婴抱拳回应。
剑再次归鞘,他伸手一摆,止住了众人的呼声。
“杨副将,本场主答应过的事,说到做到!绝无虚言!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的战马很快就会送过来,杨副将要不要过来喝口茶?”
杨副将摇了摇头:“麻烦场主尽快把马送来吧,影月将军还在军中等着我呐。”
说完他将怀中的五万两金票掏出来递给流纹羽。
任谁都可以看出他是胆怯了,就连流纹马场的大门都不敢进去。
谁能担保雾婴这恶魔一般的小子会不会忽然发疯起来,又要打打杀杀的?
他看着流纹羽带着雾婴和白落尘等一干流纹军回了马场取马,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双腿都被这名叫雾婴的小子骇得软了。
看着青离军带着八千匹战马怏怏回去的场景,雾婴和流纹羽相视大笑,银月首领也受到他俩笑声的感染,跟着笑了起来。
谁能想到,竟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让青离军离去,而且再也不敢侵犯了呢?
流纹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捉住雾婴的手说道:“这次买卖做得如此痛快,都是你雾婴的功劳啊!”
雾婴也止住了笑,心疼地说道:“只可惜了场主多给的三千匹马。”
流纹羽想起此事,又笑了起来:“这次的军马都没有给他们配马鞍,八千副马鞍,也差不多相当于两千匹马的价钱了,不过刚才杨副将军对此事提都没提,我看,他应该不敢再来算这个回头账了吧。”
雾婴神色古怪地看着流纹羽,两人又相视大笑起来。
从没有感到这种打败恃强凌弱人的心情是如此痛快的。雾婴想起了嵇泓幽,什么时候也能让这畜生尝尝这种滋味,那才是人生快事。
当晚,流纹羽举行了庆功会,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胜利的喜讯,人人欢歌载舞,庆贺马场将会有一段时间的和平。
第二天,流纹羽就返回营地去了,此后几日,流纹马场从营地以及在附近城镇采购的物品,源源不绝地送过来,有可以移动的营帐,士兵们的生活用品,送给雾婴等人的礼物等等。
雾婴每日都在马场附近查看地形,位置,发现马场真是一个天然的宝地,他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这块宝地。
原来匆匆搭建的房子和构筑的防御工事都非常简陋,每日雾婴除了训练士兵外,就是指挥他们为改善各个方面,而重新进行的修建。
春去秋来,三年过去了。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赤炎国和青离国之间的战斗互有胜负,那是谁都奈何不了谁,大家都心知肚明,每次战争就算是打赢了,也不过都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结局,大家只是看谁能消耗得起,谁消耗不起罢了。
双方各自攻下了对方的一座城池,又在对方的攻击下稳稳守住。
赤炎国先拿下青离国的江流城,火焰军和徐林军守住了城,始终没有被青离国夺回去。
青离国自然不肯吃亏,除了猛攻江流城,试图夺回外,作为四大军之首的青龙军,其大将轩辕影月更是打仗的奇才,他率领一万多骑兵,两万多步兵,悄悄过江,奇袭了赤炎国的落叶城。
那里的守军在根本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抵抗下,就被轩辕影月攻打下来,然后驻守不去。
两国在这场战争中,可以说是势均力敌,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在战争的同时,两国的农业接连受到了干旱和洪水等天灾,收成比往年少了三成,加上王族的征敛丝毫不休,多地举起了起义的大旗。
两国都苦于内外征战的煎熬,表面上虽然没有明说罢战,但在进攻上都缓和了下来。
这天,雾婴收到了百里齐鸣派人送来的信,信上写道——
赤炎国王师姬天河已在几日前于寒冰城去世,百里齐鸣给他举办了最高规格的葬礼,让雾婴节哀顺便。
流纹璃非常想念哥哥,女儿百里无悔也快要长大成人,让流纹羽勿以为念。
雾婴虽然早就料到姬天河的天限已近,可是蓦然收到他过世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银月首领,嘎恭,白落尘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着痛哭流涕的雾婴,都在纳闷:雾婴都已经十六岁了,怎么还是像个小孩一样哭个不停?
嘎恭向银月首领使了个眼色,银月首领来到雾婴身边,接过他手里的信,一看便已知究竟。
这几年,银月首领在流纹马场除了练兵,就是在雾婴的安排下读书学习,现在对于一般的字,都能认得。
知道了雾婴失声痛哭的原因,银月首领挥了挥手,让白落尘嘎恭等人先出去,她自己则坐在一旁陪着他。
既然是无法相劝的悲痛,何妨在他痛哭的时候,一起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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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雾婴哭声小了些,他看了看旁边的银月,渐渐止住了哭,只是身子依然忍不住颤抖。
他既是在哭姬天河,那个初次和他见面的姬老,那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同时也是在伤心自己的身世。
没有了姬老的世界,还有谁记得他是当年那铁甲城中被人丢弃的婴儿呢?
铁匠李也死了,而他的父亲百里破晓和母亲玄月轻舞,也同样没有机会再见面了,他雾婴和以前的关联,也许,只剩下名字了吧。
我到底是谁呢?
我被生下来为的又是什么呢?
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为了什么而活?
人在极度伤心的情况下,往往会去想及这些终极问题,就是关于自身存在的意义。
那些血脉相连的亲情被现实无情地斩断,自己就如同没有根的浮萍——而浮萍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雾婴忘记了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逐渐陷入沉思。
银月首领抓起他的手,想要安慰安慰他,却被他甩开。
雾婴站起身来,走到外面,外面的阳光明媚,雾婴却第一次感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隔膜,他回过头来对银月首领说道:
“我要出去一趟,过一段时间再回来,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来过问了。”
银月首领跟了出来,她见到雾婴的情况有些不对,怕他出事,一直跟在他身后,雾婴停下了脚步。
“我有一些问题想不明白,如果不想明白的话,我想我会疯掉,你不要跟过来,会打扰我的思路。”
银月首领停了下来,看着雾婴朝山的方向走去,而逐渐变小的身影,她也呆住了,直到嘎恭等人过来喊她,她才默默地回去。
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流纹军都没有收到一丝关于雾婴的消息,银月首领每天都去雾婴离去的地方等待着他,风雨无阻,就是盼望着有一天,能够见到不再悲伤的雾婴,从那边回来。
雾婴进了山,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有所思,常常就随地坐下来去好好想一想,想不明白也不着急,饿了就摘果子吃,渴了就喝山间的溪水。
不知不觉间,雾婴穿过了盘龙山脉,但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树林间的各种灌木丛,划得七零八落,加上他脸上开始长出胡子,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连乞儿都不如的野人。
雾婴也不去关注这些,有时他会忘了自己的问题,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山野间,在大树的枝丫间……
蓦然想起姬天河去世的事以及铁匠李再也活转不来的情景,就哭个痛快,反正他所在的地方也没有人笑话他。
只有偶然路过的猴子爬到旁边一棵树上和他同样的高度,怔怔地看着他,奇怪他为何哭嚎和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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