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
一座宏伟的道观出现在眼前,道观上有一块巨大的匾额,匾额上写着“太乙真观”四个字,有几名道士出入其中。
雾婴本来累得气喘吁吁,可是见到这个道观,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气力,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刚要拐到道观门前,就被拓跋勇拉住。
“咦,怎么?不是去找不争道长吗?”雾婴愕然。
“没错,是去找不争道长,可是我说的这个不争道长,并不在这里啊。”
“不在这里?”他四处查看,附近再没有什么庞大的道观建筑了。
“还在前面呢,你跟我来便是。”拓跋勇当先走在了前面。
两人来到山后,又穿过一道山谷,来到一间茅屋前。
这里虽然有小溪流水,茂林修竹,颇有几分出尘之意,可是雾婴心中却感到有些泄气,此处无论从气派上,还是从外表上,从没法和刚才那座雄伟的道观相提并论。
难道那道行高深的不争道长便住在此处?
所谓人有才,而形于外,在雾婴小小的心中,也存有这种世俗之念。
一位清逸脱俗的道人出现在茅屋后,手里还拿着一个锄头,锄头上还带着泥土,像是刚从田里回来的农夫。
雾婴见他年纪不大,真不相信他能有什么本事。
这道人见到拓跋勇带了一个小孩过来,脸色有些不快,想要视而不见地避开时,拓跋勇连忙走上前去。
“见过道长,这孩子名叫雾婴,他身上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想请不争道长看一下。”
雾婴心道,此人果然就是不争道长。
不争道长点了点头,放下锄头,又在小溪中洗了洗手,才来到雾婴身旁。
他看到雾婴脸上的神色,笑道:“你是不是看我年龄不大,有些怀疑我的本事?”
雾婴被他说中了心事,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争道长说道:“人们认为,如果勤于努力,本事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增加的,这话确实没错,我的本事也是这么来的,我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
雾婴听了吓了一跳,他对着道长左瞧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此人不会超过三十七岁,说他是二十七岁,也没什么问题,这七十三岁的年纪无论从哪个方面似乎都和他扯不上关系。
不过他以前也听说过,道法高深的人,最懂养生功夫,练到高深处,可以让人返老还童,青春永驻,难道这位不争道长就是这样?
不争道长拉过他的手,和他的手掌相对,雾婴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元气,从掌心进入,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在他体内游走了一遍。
雾婴紧张地看着不争道长的脸色,想从中看出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是吉是凶,但道长脸上一点变化也没有。
良久,不争道长点了点头,说道:“这孩子出身且不说,他先是服食了凤血培元丹。这种药,在凤凰绝迹之后,我以为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哪知世间还有此物。服下此药后,你却不善克制,点燃了心火,又在机缘巧合下,落入水中,可是即便如此,本也难逃被烈火焚烧的命运,奇怪……嗯,是了,你在此之前,因受伤而流出了大量的血,减少了凤血的体内的存留,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雾婴听他前边说的半点也没错,可是后来说的,就让他感到茫然了,自己何时点燃了心火呢?
为何自己不知道?
难道是在那日的战场上自己在巨大的悲痛之下,而燃烧起来?
他只记得自己不知杀了多少敌人,身中无数剑伤,然后昏死过去,醒来时就在沧之江河岸上了。
不争道长接着说道:“后来心火的余烬还在你的血液中,所以你必然会全身发烧,接着有人给你服食了剧毒的蛇胆血凝珠。这蛇胆血凝珠是用千年蟒蛇的蛇胆,混以九尾狐的血提炼而成的丹药,此人多半精通些医道,想要以这种至阴之药化解你体内炎毒……但他显然不知这种药一旦和凤血培元丹相遇,就会在窍穴中形成淤结,酿成难以逆转的灾难。”
雾婴心中一动,记起当时杨大夫曾问过自己有没有服食过一种火红色的丹药,自己隐瞒了他,才造成这个结果的,此事倒也真怪不得他,雾婴为杨大夫辩解道:“是我当时瞒住了大夫,所以大夫不知道我服食过凤血培元丹。”
不争道长愕然:“这就奇怪了,按理说,此人既然用到蛇胆血凝珠这等霸道的药,应该不会不知此事。若是不知你服食了凤血培元丹而给你服用,那……”那就是想要雾婴的小命了。
雾婴不管杨大夫怎么打算的,只是担心以后还能不能再修炼武功。
他忐忑不安地问道:“事已至此,不争道长,我还有办法再次打开窍穴吗?”
不争道长沉吟了一会后才说道:“若是普通人,或许已经死了,但你不同,你是赤炎国百里……”
话未说完,雾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赤炎国的人,而是青离国的人,道长既然要救我,我不能隐瞒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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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争道长奇道:“什么?你说你是青离国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雾婴于是说起了自己的来历。
不争道长一言不发地听他讲着,后来见他说起铁匠李身死之事,他的眼睛都红了,心中想道:原来如此,那大夫多半记恨青离国的人,看出他的身份后,便想毒杀他——
只是没想到雾婴之前服用过凤血培元丹,以至于只把他毒废了,未能毒死。
“要重新打开窍穴,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只是知道办法现在也没有用,因为你体内的凤凰之血,还没完全吸收掉,我听说不出意外的话,吸收这血,需要三年时间,你服食过凤血培元丹至今有多久了?”
雾婴算了算后说道:“两年零两个月了。”
“嗯,按照原来的时日,你偿若不生心火,再过十个月,就没事了,但蛇胆血凝珠阻碍了凤血的吸收,时间将会加倍,所以,你还要等二十个月,也就是一年零八个月后才能开始去除窍穴中的淤结。”
雾婴听到还有希望,喜道:“那就行了,只要不是没有办法,我就可以等。”
不争道长摇了摇头说道:“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这只是一种推测,到时候,你或者会因为凤血的吸收完全,而产生蜕变,也可能会因为蛇胆与九尾狐血的阴毒,而从此失去了打开窍穴的机会,甚至连普通人的力气都不如,彻底沦为一个废人。”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雾婴失望地问道。
“这几日你可以留在摘星山上,我给你体内输入一股元气当做引子,延缓这个过程。然后,你去一趟烟霞城,去找我的师兄甄道墟,他是俗家人,道行比我高,他或者会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只是,唉……要先让他答应给你治才行。”
他没说完的话是,他这个师兄人品不佳,趋炎附势又嫌贫爱富,未必肯耗费元气给这个无亲无故的孩子治疗。
雾婴听到有解决的办法已经很满意,不由地感激道:“那可多谢道长了,只要有希望,我就会去尝试。”
拓跋勇见他有了着落,就先跟他告别,回了村子。
之后的几天里,不争道长在雾婴体内输入了元气,暂缓他形势的恶化。
但雾婴碍于现在的情况,毕竟只是九岁孩子的体质,不争道长在不损害他身子的基础上,尝试了许多办法,依旧起没有丝毫改善。
闲暇时间,雾婴陪着不争道长在山间种菜,采集种子,浇水除草,这些看似简单的劳动里,蕴含着天地之间不变的至理——雾婴从中悟到了许多平凡却弥足珍贵的道理。
这天,不争道长再给雾婴身上注入元气,却发现连一丝元气注入都做不到,他心中明白,自己已经尽了力,只能让雾婴下山另寻他法。
雾婴也知道到了分别的时候,这几日在摘星山上生活劳作的时光,是他从来到赤炎国后心中最为宁和的几日,蓦然分别,自是依依不舍。
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能等自己身子好了,有空再来探望道长吧……
不争道长详细给他说了他师兄甄道墟的住址。
“我这师兄为人有些势利,是那种无利不起早之人,你为了自己,千万不可跟他起什么冲突,说话尽量……顺着他点,多恳求恳求,我看得出你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可是为了恢复窍穴,也需……只要他答应出手,就有一线希望,你明白么?”不争道长说得已经很委婉了。
“我晓得轻重,你放心,不争道长,我会跟他多说好话,哄他开心……多谢你了……”雾婴知道不争道长是真心为他好,临别之际,他心中感激,跟道长跪别。
“快起来,快起来!”不争道长将他扶起,“我为你卜过一卦,你是富贵无极的命,只是命运多舛,即使遇到挫折,也多能转危为安,临别我也没什么好赠予你的,只能送你一句话:如果命运不公,那你就去抗争!别学我这个道号‘不争’,望你这下山一途,一切顺利吧。”
两人相处不过几日功夫,却成了忘年交。
雾婴谨记不争道长的话,在他的目送下,雾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山谷,向烟霞城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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