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龙战的注意力虽然没有放在高台之上,比试当中的二人之间,但高台之下的雾婴,却死死地盯着二人每一招每一式观看,唯恐遗漏了什么细节。
二人相斗了已经上百招了,对于新兵的小校来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却都在尽力振奋意志,全力拼搏。
谢风雨的飘零刀刀法有一百零八招,所以他在近百招内,无一招重复,白穹庐还是缺少和这种陌生刀法相斗的经验,无法从对手第一次所使的招数中看到破绽,只能竭力抵挡。
但谢风雨更感惊讶,他首次在军中使用家传武功,想着最后的胜利还不是手到擒来,哪知自己拼尽全力,却都不能攻入这十多岁少年的防线,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的飘零刀刀法,主要是从上往下斜劈,劈砍的路线却又时时发生变化,就像从树上落下的树叶般,无定法,又是像是被风吹过,那刀法的轨迹便产生偏离,往往就在对手意想不到的方位。
可是白穹庐来来去去,就是野战八式,左一招两军对垒,右一招两面三刀,时而夹杂着一招进退失据,竟将谢风雨所有的刀法全都挡住。
飘零刀法的最后八招却正好相反,不是从上往下劈砍,而是从下往上撩起,这就像有的落叶,在快要落到地上时,忽然被一阵风吹过,将要落地的叶子又被吹上半空,这几招刀法,就是从风吹叶子上天的轨迹演化而来。
使将出来,应该能打得白穹庐措手不及,措手不及之下,伴随的往往就是失败。
谢风雨又一轮劈砍无功后,木刀下潜,接着往上一挑,白穹庐横刀下压挡住,谢风雨正准备变招继续进攻时,他忽然看到白穹庐的眼睛好像变了颜色,黑色的瞳仁似乎闪过一抹幽蓝色的光芒。
谢风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时,他手里的木刀就被打落在地,接着身子被白穹庐的木刀点中!——他败了。
“他……他是……”
谢风雨败了,他感到的不是耻辱,而是一种惊惧,这白穹庐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他的眼睛里会闪过蓝色光芒?这不是……
他摇了摇头,又感到有些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比试的时间久了,太疲倦了,进而产生的错觉?
站在台下的人,只有雾婴隐隐捕捉到了点什么,在那一瞬间,他的体内似乎也受到感染,一股灼热在体内升起,雾婴不敢大意,连忙运用姬老所教的方法,将这股灼热的感觉强压下去。
潜伏在他体内的凤凰之血,还有一年才能被他完全吸收掉,在此期间的任何时刻,他都要小心翼翼地控制住自己。
“哈!是我们金牛营夺魁!”
“哇!太好啦!哈哈……”
“终于轮到咱们金牛营扬眉吐气了!”
一人获胜,全营都有光彩。
金牛营自指挥使牧放歌以下,每个人都发自内心地欢呼雀跃。
最近几年来,金牛营因没有特出的新兵获得最后的胜利,几乎都被其他几营的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从此以后,他们金牛营也能趾高气昂地面对其他营部的人了。
“本次军中小校,夺魁者,乃是金牛营白穹庐,先擢升为百夫长!”
副将呼延灼上台,宣布最终的获胜者为金牛营的白穹庐,越级提拔白穹庐为百夫长,白穹庐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多少兴奋的神色,只是向台下的雾婴递了个眼色,提醒他记得明日的约会。
接着,呼延灼又宣布,谢风雨孟星辉等六人,提拔为什长。
其余表现不错的士兵,也都有相应的奖赏。
至此,军中小校圆满结束。
此刻夕阳刚刚没入大地,夜幕就要降临。
当晚是举行的小校晚宴,全军参与,众士兵欢腾起来,不管是输是赢,都显得异常兴奋。
每个营中都点燃了上百个篝火,士兵们围着篝火,吃着烤肉,喝着难得能喝上一回的烈酒,唱着歌,跳着舞。
轩辕龙战也参与其中,向每个军营都敬了酒,他所到之处,无不引起极大的欢呼,表现出他在军中的影响力。
“今晚大伙儿放开畅饮!”
轩辕龙战表面上与士兵同乐,可是心中的忧患始终无法去除。
因为整个军营里,只有他和呼延灼二人知道,赤炎国的铁骑离踏入青离国的疆土的日子已经很近了!
他准备这次小校结束后,明日休息一天,从后天开始,就要进入全军戒备的紧急状态。
士兵们此刻的放松休息,也许将会是战争来临前的最后一次狂欢了。
晚宴时刻,雾婴想在其中寻找白穹庐,说明明日无法找他去玩,可是找遍了整个金牛营,都不见其踪影。
“一个营里四千多人,也许错过了吧。”雾婴这么想着。
找不到白穹庐,雾婴又回头去找铁匠李,但铁匠李似乎也不知去了哪里,雾婴无奈,只得回到金牛营自己的营帐。
茫茫夜色的草原上,几万人的盛大宴席,欢乐的歌唱声和跳动的火光就这样随着星转月移,逐渐陷入无边的寂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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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熄灭,黎明到来。
今日全军得以休息一日,狂欢后的玄武军士兵们,大都躺在营帐里不愿起床。
终日不断的军队起床号,也难得的没在今晨响起,但习惯了早起的少数一些士兵,还是从营帐里出来。
“爹!”
雾婴来到铁匠李的营帐,看到铁匠李正在呼呼大睡,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
营帐里满是酒气,想来铁匠李年纪大了,酒量不如从前,却在昨晚喝了超过平日的酒量,所以宿醉未醒。
既然铁匠李还在沉睡,雾婴便趁机来到军营后面,想见到白穹庐就回去。因为没有约定见面的时辰,雾婴以为白穹庐也在睡觉未醒,心中想着不知要等到几时。
可是等雾婴来到约定之处时,发现白穹庐已经在那里等他,白穹庐背对着营地,眼睛望向日出的地方,怔怔出神。
在雾婴看来,白穹庐并不比自己大多少,却显现得成熟许多,他略有些丹凤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的意味,刀削般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融合了刚毅和冷峻,充满了领导魅力,说出的话往往让人难以拒绝。
雾婴咳嗽了一声,白穹庐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回头见到是雾婴,受惊的神色隐去,脸上写满欢喜。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白穹庐的欢喜发自真心。
“本来昨日想告诉你今日不能出来找你玩的,哪知一直没有机会。”
“为什么?赖在军营里,有什么意思?”白穹庐不明白他有什么不来玩的理由。
雾婴摇了摇头,跟他说起了父亲铁匠李的事。
白穹庐脸现惊讶之色,说道:“原来你是铁匠的儿子。”
雾婴脸现不虞,说道:“这又如何,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心中却想到,其实我连铁匠的儿子也算不上,只是一个没人要的,甚至被自己父母都抛弃了的野种而已!
白穹庐失见他会错了意,忙笑着解释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你是铁匠的儿子,武功却又如此厉害,真是了不起。”
雾婴不能说出姬老之事,只得默默承受这种夸奖。
雾婴反问道:“你呢?你父母是谁?你又如何练得这般高强?”
白穹庐说道:“我的出身,唉,不说也罢,咳咳,我不说,不是因为不想告诉你,而是有重要原因的,我比一般人武功高些,是因为我家里帮我请了几个民间高手,教我习练血脉,打开窍穴,所以才能比别人厉害些,比起你来,尚自不如。”
雾婴听他不愿说出自己的来历,本来有些不高兴,但后来听他这么坦白,习练血脉的事也不瞒他,还将自己捧了一捧,想到自己也同样得瞒着他关于姬老的事,心里便渐渐平衡了。
“教你的民间高手?只教你血脉运行之事吗?为什么没有教你拳法刀法枪法?我看你和别人比试,来来去去,就是野战八式这么几下。”雾婴连问几个问题,对白穹庐充满了好奇。
白穹庐叹了口气:“这是因为他们的拳法刀法剑法枪法,都不是什么高明的武功,学了反而影响我后面的发展,我爹说等我成年后,要去练……”
说到这里,白穹庐忽然住口不言,接着说道:“这个真的不是我想瞒你,而是我说了要练什么之后,你就会知道我爹是谁了?这样你也就知道我是谁了,一旦我暴露了身份,就会有危险,你知道么?”
雾婴有些生气,说道:“难道我是多嘴的人吗?”话是如此说,终于没有逼着白穹庐接着说自己的事。
“……”
两人一时无言,心中各自都有隐瞒,说起话来实在不痛快,雾婴有些后悔来到这里。
他本以为会和白穹庐成为朋友,但此刻白穹庐身份已经不同了,他是百夫长,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而且还是做文职的兵。
两人地位悬殊,又相互隐瞒着秘密,看来成为朋友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雾婴随着白穹庐的目光,也望向日出的方向,此刻太阳还未升起,东方天空只是呈现出一片鱼肚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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