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便起床的小五,看上去一脸跃跃欲试,十分兴奋。
秦海等人都清楚自己这个弟弟到底怎么了。
因为昨晚深更半夜的时候,他们藏身的地牢外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拜访者。
“各位好,我找小五。”
虽然又弄了一身莫名其妙的伪装,但是陈敬文并没有将自己的声音一并遮掩。
秦海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因为之前的陈敬文的确十分聒噪。
可是,兄弟几人都从未想过会有人来这里敲门。
各种武器都拿在手里,摆开了防御的架势,小心翼翼打开门之后,陈敬文竟然很友好地对他们笑了,而且自顾自直接走了进来。
秦海一时间有些愣神,却没有放松警惕,确认了门外没有其他人才又将大门关上。
“好汉?!”
“是我,诸位兄弟久违了。”
陈敬文笑得很自然,可秦海并没有好脸色给他,“谁跟你是兄弟!”
“之前你们‘老大’说有事随时找你们帮忙,这个能兑现么?”
陈敬文并没有在意秦海的说辞,依旧“我行我素”,只是那和煦的微笑让人越看越别扭。
秦海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老大’的确说过,可他也没说让你直接过来啊!而且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五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个也是兄弟几个最难理解的地方。
“这有何难?出这个门走了多少步,沿途有什么声响气味,需要爬梯又需要从某个洞钻出去,这些都可以轻松记住的,之后,便是简单回想一下,再原路返回即可。”
一边轻点自己的太阳穴,陈敬文一边用一种十分理所当然的声调说出了一件让秦海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而这个事,很显然就是事实了,因为眼前之人的确就在这里!
“好吧,算你厉害!那你特地来这里,是要我帮什么忙?”
“嗯,我这有一个箱子,需要你替我转交给老罗,时间地点我都约好了,明早你直接过去交给他就行了。
不过,这箱子至关重要,而且里面的东西需要小心保存,所以一路上别磕了碰了。”
小五无言以对,这人都约定了时间地点,怎么还让自己去送东西?自己不能去么?
“你就……这么信任我?”
“当然,不然我干嘛跑这里来呢?”
陈敬文的微笑依然和煦,而且这样的对话实在让人心里充满暖意,可小五自己都有点接受不了,凭什么啊?!
结果,完全不给小五好好消化这些信息的事件,陈敬文又补充了一句,“想去延安么?”
秦海等人可不知道延安在哪,小五也从未想过要和自己几个哥哥还有“老大”分开,可陈敬文接着说了一句他能够理解并且十分期待的内容,“那本书的作者就在那里,如果你能好好学些好好表现,没准能见上一见,等你回来时,你就可以和古月好好讲讲那位惊世骇俗的智者到底是有多么平易近人了……”
古月这两个字的出现让让所有人又一次震惊到无言,很显然,这也是陈敬文想要看到的效果。
“我可是他的老师啊,他没跟你们说过么?说来也巧,在夺取这份东西的过程里,他也提供了一点点帮助。”
秦海等人清楚古月是认识眼前之人的,可他们从未多问,古月也没有详细介绍,只是说了这人可以算得上是“民族英雄”。
而现在,这个大英雄又一次出现在了之前自己等人“囚禁”他的地方,却是如此态度,实在让秦海等人完全不明所以,更加无法思考。
“这个……好汉,我其实也想多学点东西,能够见到那位作者就更加梦寐以求了!可是……我的哥哥们还在这里,‘老大’也在这里,我只能谢绝你的好意了。”
略微纠结,小五依然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兄弟和古月,因为他清楚,自己这些人都是把脑袋拴在腰间,如果这一去三年五载,未必就还有重聚之日了!
“你的顾虑我自然清楚,可你也清楚,这个斗争是很严峻很残酷的,所以我们这些人更应该多多学习多多提高,以期在未来更关键的时刻发挥出自己应该发挥的能耐!
当然,你不愿意离开兄弟离开古月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但是你的离开也不是三年五载,我可以给你保证,你只要认真学习,三到六个月就可以回来了,届时你能做的事情一定比现在多得多!
而且,你问过自己兄长们的意见吗?你问过古月的意见了么?
所以,别急着回绝,你先帮我把东西送了,明天我去找古月好好商量下,没准他比你更乐意呢?”
半天不发一言的秦海,心中也是矛盾的。
不过他并没有停止思考。
虽然“延安”到底在哪又是干嘛的,他的确不知,可是,那本书的作者他听古月提起过,据说是共党里身份地位很高的存在,想来,这样的人所待在的地方,应该很安全才对吧?
别的不说,如果自己的弟弟能够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这事对于当哥哥的而言,又怎么会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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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所谓学习什么的,自己反正不懂,就没必要去干涉了,最后听古月一言而决即可。
就这样,小五激动了一整晚,虽然关于离开与否,他的心情是矛盾的,可眼下他需要更关注的是这趟送东西的任务!
这可是事关重要的物品,他更是从一位“民族英雄”手里接过的任务,怎能不情绪激昂呢?
不过兴奋归兴奋,小五的谨慎与小心并没有任何减少,这一路上他都时刻秉持着自己的一贯风格,尤其是到达目的地之后,他也没有急着出现在约定好的面摊,而是首先围绕目的地开始绕圈,一再踩点。
碰巧,已经坐在那吃面的老罗察觉到了不远处有点异样,有一个提着箱子的人似乎正在周边转圈,至少从他留心开始,那人已经在不远处的拐角那里出现超过三次了。
老罗不由紧张起来,毕竟他现在一直处于危险之中,可是“藏锋”同志的计划不能砸在自己手里,而他意外听说张汪洋不知在哪学了一手给人化妆的功夫,至少眼下,他的脸上比平时多了一点不一样的特征,虽然仅限于痦子,但是老罗自己看来也的确有些不一样了。
可是,老罗自己也没底,至少他能确认张汪洋这初学乍练肯定没几天,万一弄的妆突然花了是不是更加容易暴露?
只是,这份紧张在小五靠近后他终于放下了,心中不由还埋怨小五搞的神叨叨让人不自在。
而这些,小五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本身也在观察,更何况,他的真容本就是应该遮掩的事情,多么小心对他而言都不是多余。
就在他靠近面摊之后,老罗路过了他的身边,“跟上。”
听出了老罗的声音,小五也没有太纠结这人的面容,继续保持着警惕跟着老罗到了一个背街小巷。
“‘藏锋’同志让你来的?”
“没错!老罗同志,东西交到你手上我就放心了!”
小五的兴奋不仅没有消退而且溢于言表,这让老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接过箱子确认里面的东西后不再多做停留,“多谢!”
言罢就要离开的老罗,被小五叫住,“能方便多问一句么?”
“你说。”
“延安在哪个方向啊?离上海远么?”
老罗不明所以,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纠结,毕竟此时也不是可以恣意聊天的当口,“西北方,跨越小半个中国,告辞!”
小五不由十分失望,因为他不清楚“小半个中国”又是多远……
与此同时,给游行队伍“护航”之后,古月和齐小飞来到了“且听风吟”茶楼,准备坐下来喝喝茶稍微清静一下,不曾想,那个一向是古月的专属座位现在有个人正大咧咧地自斟自饮,这人赫然是陈敬文。
“陈老师您好有雅兴啊。”
“碰碰运气来这里等你呗,不过这里的视野的确不错,我现在是知道你干嘛总喜欢坐在这里了。”
不置可否,古月和齐小飞坐在了陈敬文对面,而齐小飞看向陈敬文的眼神很复杂,三分犹疑三分不解,更多的还是愤慨。
“昨晚的事还顺利么?今天这一出就是你所说的后续?接下来呢?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这么大一个目标,你们要吃下也总归有点油渣能分给我们一些吧?”
两人之间的身份既然早就不言而喻,古月也没有继续虚与委蛇的想法,他此时的确很想在针对藤田三郎这事里掺一脚。
“这一次我的目的你也应该清楚了,目前为止还算顺利,就是不知道秦逸伦到底能不能扛过最后一关了,至于这个藤田三郎嘛,或许都不需要我们动手,军统的人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展现一下自己也是有正面形象的。”
“军统?哦,您是打着这个算盘?应该说不愧是您么?军统的人都被您牵着鼻子走,而且他们还得乐在其中!佩服佩服!
也难怪刚刚雅丽可以故作高深地让我猜,这一步我还真没法猜到……”
“雅丽?你刚刚去了她那?干嘛呢?”
雅丽的名字提起了陈敬文的心情,尤其是古月这么毫不避忌地和自己聊一个军统,很显然话里有话?
“小飞这次是真的动心了,不曾想到头来原来是被人利用……但是啊,我这个当哥哥的不能坐视不管对吧?刚刚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就算是利用也好,总归得继续下去,毕竟咱们这些人,谁也不能保证能看到每一个明天啊。
再说了,你们那据说有这方面的规定?要结婚还得是干部?而敌后的这些人,想谈恋爱都得打报告对吧?所以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小飞至少能够理解……”
“等等!”陈敬文突然意识到问题跑偏了,而且偏的很远,“雅丽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会现在还以为我不知道她是军统的人吧?你这态度可真不够坦诚!”
这下轮到古月目瞪口呆了,这样的表现对他而言也是少有,而恰恰是这个少有的表情,让陈敬文意识到了问题似乎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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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她是军统的?不会吧?军统的人我也见过啊,没她……额,坏了!”
古月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给陈敬文添堵了,一时间满脸写上了歉意。
“你……不会以为她是我们的人吧?”
“不止如此,我以为她是你的人……”
陈敬文也难得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因为他听出来古月这句话到底强调了什么。
而他从昨晚确认之后就判断雅丽其实是军统特地留下古月身边的一颗棋,即方便和古月呼应又存着拉拢的意思,所以古月从一开始便是知道雅丽身份的。
现在看来,他和古月两个人都同时误会了……
如果雅丽听到误会自己身份的不仅古月还有传说中的“藏锋”,不知道会不会乐开花。
“你……没对她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至少‘藏锋’这个名号是不可能直说的,不过……我感觉你真的暴露了,因为还有你不知道的内情在里面……”
“还有?!”
陈敬文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自己怎么就一次次栽在这小子手里了呢?难道真的八字相冲?!
至于想笑是因为实在是需要反省自己,至少这段时间的反省不太够……
“直说了吧,军统的人,其实早就知道你陈敬文是地下党了,因为是他们亲口问的我,我自然也没有否认……”
瞪大眼睛的陈敬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可从来不认为古月是这么不分轻重的,难道古月一点也不清楚国共双方那些事情?
“您先别激动,因为要激动的还在后面……那个亲口问我您是不是地下党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您的义妹,陈沁心老师,而她不仅是军统上海站的人,而且很可能身份地位不低,因为据我判断,这个军统上海站站长,正是您的亲叔叔,也就是我们的校长,陈焱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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