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休息,郁洧带上一队人,拉上林故快速离开,将善后工作交给了别人。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防空洞,郁洧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紧闭的防空洞大门被打开,一个幼小的身躯挂在门上,早已没了呼吸。
“挺住,兄弟!”
林故挥挥手,身后的士兵点点头,一个接一个跳进防空洞。
平静被扰乱,正在烧、杀、强、掠的叛军显然没有料到会被包围,来不及反击,就被子弹无情射穿。
火药味和血腥味充满狭小的走道,随处可见死状各异的尸体,林故抓着郁洧的胳膊,努力不让他倒下去。
原本整齐有序的食物散落一地,饮用水瓶被射穿,干净的水混合着鲜血,流淌过每一寸土地,光着身子的人根本来不及找到衣服,仓促起身,蜷缩着挤在角落啜泣。
“上将大人?你……终于来了。”刀疤男捂着腹部,强撑着抬起头,看到被扶住的郁洧,挣扎着起身,“你……受伤了?哪个杂种……嘶……打的?”
“我没事。”
郁洧摇摇头,快步走到他身边,让林故帮忙按住他,拿起桌下残存的半瓶白酒浇在匕首上,扯开刀疤男的衣服,简单清洗过伤口后,抬手覆上他的眼睛,将一块随手扯来的抹布塞进他嘴里:“忍着点。”
“唔唔唔……唔……”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刀疤男唔唔唔唔一通狂叫。
冰凉的刀尖贴着细嫩的皮肉,刺激着神经,寒意传遍全身,让人忍不住颤抖。
“呼……”
郁洧将子弹随手扔在桌上,划开手掌覆在伤口上,温热的血液带着丝丝凉意,刀疤男眨了眨眼睛,感受着伤口快速愈合。
“好了。”林故放开手,扯掉刀疤男嘴里的抹布,“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
“确实……”刀疤男呸呸呸吐着口水,抓起幸存的水猛灌,又将漱口水吐出:“那个抹布,是……擦桌子的……”
刚说完,立刻扶着墙开始发呕。
郁洧和林故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别过脸,双方都很尴尬。
“我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郁洧说着就要走,被林故抓住胳膊。
“你可歇会儿吧。”林故抬手轻轻敲了敲郁洧的头,“真当你自己是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呢?身体里又那么多血嘛?到处乱放血……”
“血可以再生,人不行。”
“拉倒吧,你好好看看,这里除了那个重伤的家伙,谁需要你放血?”林故拉着他走到一旁坐下,“医疗队已经到了,你就安心坐这儿行不?”
这么大一人还要人操心,真是……累啊。
郁洧闲不住,还没坐一分钟,就开始四处游走,到处翻找。
一个不起眼的本子引起了郁洧的注意,郁洧走过去,拿起本子,林故也跟过来,两人一起研究起来。
第一页是一些标记点和路线,以及每一条路线的安全性评估,第二页是第一次出门的物资统计,第三页又是很多路线图和标记点。
路线图有两个人的笔迹,统计数据很乱,但大多数是一个人的笔迹。
这是郁洧、蒙铎和刀疤几个人交换信息用的本子,大部分时间由蒙铎保管。
“咦,这里怎么这么乱?好像有字。”
林故找出墨粉洒在纸上,用通讯器自带的扫描仪翻译了文字。
“首先要对所有人,尤其是你——郁洧,说一句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们,利用了你们对我的信任。”
“神奇啊!他作为一个首领,竟然没把你们的位置透露出去。”林故拍了拍郁洧的肩膀,伸出大拇指:“老郁你可以啊,这人格魅力,迷倒万千男女啊。”
“说什么废话?”郁洧收起本子,扫了林故一眼,难得没有怼他,“不是我的魅力问题,是他自己的原因。”
没有人想要战争,他如此,林故如此,蒙铎和埃森也是如此。
只有统治者需要战争,他们需要通过战争争权夺利,获得声望和地位。
“这仗,不好打哟。”林故叹了口气,靠着墙,点了一根烟,“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我要是把叛军的老大宰了,战争,是不是就可以结束了?”
“可我们连对方是男是女,长什么样,老巢在哪里都不知道。”
“是啊。”林故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没查出什么?”
“总部从岑今那里查出了点东西,不过用处不大。”林故掐灭烟头,扭头看着郁洧,沉声道:“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会杀了我吗?”
“会。”郁洧毫不犹豫点头,转头对上林故的眼睛,“我会亲手杀了你。”
“你好无情。”林故撇了撇嘴,掰着手指控诉,“你看看你,冷酷无情,连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都要杀,真是看错你了,嘤嘤嘤……”
“哭个屁,你要是敢背叛我,我肯定把你削成人棍。”郁洧将林故手里剩的半截烟扔到地上,抬脚踩了踩,“少抽点,小心得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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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比我大一个月而已,怎么活得像老年人一样?”
林故笑了笑,拍了拍郁洧的肩膀,看着他正色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溱溱和念郁。”
“瞎说什么?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有你这句话,此生足矣。”林故勾着郁洧的脖子,“走,去外面逛逛,给人家医疗队腾地儿。”
他能感觉到,郁洧情绪不高,要是以往,早拉着他找地方庆祝了。
“郁上将,林上将,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
一个士兵将便携电脑递给郁洧,瞟了瞟林故,欲言又止。
“有特殊情况?”
“不是。”士兵摇摇头,目光在林故和郁洧身上流转,“这次任务评级为b级,但伤亡惨重,比预估伤亡数……多了一倍。”
郁洧垂下眼眸,慌乱地滑动屏幕,一个熟悉的名字一闪而过,郁洧又快速划回来,不断放大名字,一遍又一遍确认着。
“杨烈,编号,死亡。”
红色大字触目惊心,郁洧好似被烫到一般将电脑丢给林故,快速跑开。
“哎,你去哪儿?”
“让他去。”
林故本想追上去,却被人拉住,回过头,看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我去,周斯羽你啥时候来的?”林故越过周斯羽,看向他身后的人,瞬间瞪大眼睛,惊喜地跑过去:“云霂!”
“哎呀呀,你怎么来了。”林故像看到主人的小狗一样绕着楚云霂转,想要伸手碰他,又有些害怕,“没去参加你的婚礼,真抱歉啊……”
“没事。”楚云霂笑着摇摇头,“没结。”
“哈?什么鬼?”
林故望向周斯羽,想从他那里寻找答案。
“情况复杂,我待会儿再告诉你。”周斯羽从包里翻了翻,将一封印着火漆的信递给林故,“郁伯伯和林叔叔托我带给你的。”
看着火红的印章,林故下意识看了看周斯羽,周斯羽以为他怀疑自己,“放心,我没看过,你们的东西,我一点兴趣没有。”
他对军队不感冒,对他们的文件什么的也没兴趣,他唯一有兴趣的,就是属于军队的郁洧。
“你慢慢看,我去找他。”周斯羽背着手,嘟囔一句:“他估计在哭,应该哭够了。”
“去吧去吧,云霂就呆在这里。”
林故摆摆手,收好信件,拉着楚云霂坐下。
郁洧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跑累了,才慢慢停下,低着头顺着路漫无目的走着。
走累了,就随便找一根椅子坐下,盯着被残阳染红的天空发呆。
他脑子很乱,不知道要干什么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就这样坐着就好。
周斯羽远远看到孤单的背影,缓缓收起翅膀,从后面圈住郁洧的脖子。
“嗨,上将大人,你在哭吗?”
“哇啊啊!”
“嘶……”
郁洧被吓得跳起来,头顶恰好撞上周斯羽的下巴,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郁洧手忙脚乱地伸手,又快速缩回,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一惊一乍的,哪里像一个要当爸爸的人?”
周斯羽揉着下巴,扶着椅背坐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哈?”郁洧不敢置信,蹲到周斯羽面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确……确定了?”
“嗯,快一个月了。”周斯羽将下巴抵在郁洧肩上,微微叹气:“都怪你,我这段时间都睡不好。”
“我们才分开半个月……怎么会……”郁洧将手放在周斯羽肚子上,傻笑道:“不过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手拿开,这孩子不是你的。”周斯羽拍掉郁洧的手,看他的傻样,气愤地捏了捏他的脸:“真不是你的,我就是来知会你一声……”
“我不管,在你肚子里就是我的。”郁洧握着周斯羽的手,慢慢起身,将他搂在怀中,轻声重复:“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傻瓜。”周斯羽无奈地叹气,戳了戳他的胳膊,“骗你的,按照时间推算,估计是在第十八星球城堡那次。”
虽然郁洧不介意,但他不想这点小事成为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缝隙,缝隙虽小 早晚会变大。
“真的?”
郁洧高兴得发疯,抱着周斯羽狂亲,紧紧抱着他,生怕他飞走。
“医生说了,满八个月之前都不能像上次那样过分了,还好这小家伙坚强,不然早被你送回去了。”
提到这个,周斯羽就来气,不过转念一想,好像每一次他都是主动方,气焰顿时弱了半截。
“不会不会,我保证不碰你。”郁洧举起四根手指,对天发誓。
“可是……”周斯羽将头埋进郁洧怀中,闷闷道:“我喜欢你碰我。”
“你忍忍。”郁洧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想了想,“不然我轻点?”
高阶omega与alpha正好相反,他们的腺体更活跃,需求更旺盛,确定伴侣后易感期会更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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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差不多。”周斯羽满意地蹭了蹭郁洧的衣服,搂着他的腰:“宝宝也需要你的信息素安抚,不然可能存在缺陷。”
“嗯嗯,我记住了。”郁洧重重点头,抓起一缕头发吻了吻,“辛苦你了。”
“哼哼,那可不。”周斯羽抬起头,碰着郁洧的脸,“知道我辛苦,还让我飞那么远找你?”
“我……”郁洧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对着食指,“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你不如先交代一下,为什么离家出走?”
“嗯……因为压力太大。”郁洧偏头想了想,斟酌着开口:“爸爸和叔叔伯伯们对我的期望太高,我害怕他们会失望,也害怕兄弟们对我失望。”
“我达不到爸爸的高度,也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领袖,我找不到方法解决困境。”
“所以你选择了逃避?”
周斯羽挑眉,拉起郁洧放在膝盖上不安颤抖的手,“你选择放大家的鸽子,让大家为你担心?”
“我……我和老师说过了,很快就会回去。”
“很快是多久?”周斯羽穷追不舍,今天必须把郁洧的事儿给解决,“三天?五天?七天?半个月?还是半年?”
“我……不知道。”
“如果不是突发情况,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和总部联系了?”
“有……有这个打算。”
被狠狠瞪了一眼的郁洧不敢说话,低着头,继续对手指,眼睛心虚地四处乱瞟。
“作为最高指挥官,你丢下自己的军队自己的责任,悄无声息跑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周斯羽真想一巴掌扇扁他,这家伙悄咪咪跑了就算了,竟然敢关闭通讯器,隔绝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
“我……我错了嘛……”
郁洧的头埋得更深了,恨不得整个人倒插进地里。
“下不为例。”周斯羽拧着他的耳朵,眼神凶狠:“下次再敢跑,我就把你腿打断。”
“嗯嗯嗯,不会了,我保证。”郁洧举起手,轻轻摇着周斯羽的胳膊,低着头垂着眼眸:“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工作,好好训练……不会再让你和爸爸担心了。”
“郁洧,这些是你该做的,而不是你要做的,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周斯羽捏了捏眉心:“你还是在逃避……”
“可是我怕,我做不到的。”郁洧放下手,垂头丧气地盯着地面:“你知道吗?因为我的建议,林故带来的人死了很多,因为我误信他人,那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还是死了。”
“我想用最小的牺牲换取胜利,每一次都失败了,很多本来不应该死的人都死了。”
“他们没有死在敌人枪下,没有倒在战场上,他们,死在我手里。”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说明你已经开始反思了。”周斯羽捧起郁洧的脸,用指腹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总结经验;不是逃避指责,而是勇敢面对惩罚,因为你错了。
“但不能因为错了,就不敢再向前半步。”
“没有人是天生完美的,也没有人是永远不失败的,每个人都会犯错,比犯错更可怕的是逃避错误。”
周斯羽从包里翻出几本厚厚的笔记本递给郁洧,黑色封页上烫金的字已经被磨损得看不清了,可见笔记的主人应该无数次拿起过它。
“这是在你房间找到的,林叔叔说是你的日记。”周斯羽收回手,义正言辞补充道:“先声明一点,我可没看,也没有侵犯你的隐私。”
“谢谢。”郁洧接过笔记本,起身亲了亲周斯羽的脸,“辛苦了。”
“知道就好,还不赶紧带本少爷去吃饭?我快饿死了。”
周斯羽说着,搂着郁洧的脖子,强迫他抱起自己。
“你慢点,当心肚子。”
“放心吧,这家伙坚强着呢。”周斯羽不满地哼哼,毫不客气锤了郁洧一拳:“这家伙还没出生呢你就这么宝贝,等他出生了你肯定就不爱我了。”
“怎么会,你才是我的宝贝。”
“骗人,你肯定更喜欢这家伙。”
“才不是,我最喜欢你了。”郁洧稳稳抱住周斯羽,慢慢走着,“因为你,我才会喜欢它,别人都不行。”
“那……我和它同时掉水里的话,你先救谁?”
“救你。”
“我、它、林叔叔一起掉水里呢?”
“先救你和爸爸。”
“那它和奶香馒头一起掉水里呢?”
“救奶香馒头。”
“哈哈,听见了没?”周斯羽很是得意地瞟了肚子一眼,“你爸爸最爱我,你在他心里排在一只小狗后面。”
话音刚落,周斯羽觉得腹部疼了一两秒,皱了皱眉,郁洧抱着他坐在椅子上,一边释放信息素安抚,一边把手放在周斯羽肚子上,狠狠威胁:“再闹,再闹就把你送回天堂去。”
周斯羽搂住郁洧的脖子蹭了蹭,笑盈盈看着他:“走,吃饭去。”
“嗯。”
郁洧点点头,抱起周斯羽,路过一个面目残缺的花坛,一抹淡黄色吸引了郁洧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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坍塌的建筑和倒塌的大树下,一株小花尽力舒展着花瓣和叶片,淡黄的花瓣在微光中格外亮眼,像极了数日阴雨后刺破乌云,倾泻而出的光。
“你看,废墟上不仅有遗落的玫瑰,也有顽强开放的野花,比你弱小的人都在努力生活,你又有什么理由放弃?”
“除了捡拾废墟的玫瑰,你也可以有其他选择,比如:让废墟上开出玫瑰。”
周斯羽将头轻轻靠在郁洧背上,侧着脸看着小花,温声细语说着话。
“你说得对。”
郁洧收回目光,眼里不再挤满忧愁和痛苦,几丝平淡和笑容慢慢溢出。
“大家都在努力,我有什么资格逃避?”
“你能想明白最好,要实在想不明白的话……”周斯羽话锋一转,“我就揍你。”
“一天想不明白就挨一天揍,一年想不明白就被揍一年……”
“别揍,我皮糙肉厚的,不怕。”郁洧哈哈一笑,掂了掂周斯羽,把他搂得更紧,“但是你手会疼,所以揍我是很不划算的。”
“你还知道你脸皮厚啊!”
周斯羽搂着郁洧的脖子,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笑盈盈地开口,“郁洧,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我也是,很爱很爱你。”
他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有两个通情达理的爸爸,有为他两肋插刀的朋友,有善解人意的伴侣,还即将有一个可爱无比的孩子。
他真的,好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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