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邮轮行驶在偶然泛起风浪的海面上。
从顶层开始,几乎所有甲板上的房间都灯火通明,照亮了所行驶过的附近海域。
哪怕这艘邮轮的体积在如今洲际上是最大的,可在茫茫的大海上,还是如同一叶孤舟。
夜如同墨一样黑,靠近北海的时候,邮轮在距离发光水母最近的安全距离停了下来。
同时甲板上的侍应生开始告知宾客已经到了发光水母所在的海域。
站在甲板上远眺,海面之上汇聚的水母凝聚成一片光芒,随着海浪而动,构成绝世美景。
为了保护这片海域在夜间出没的水母和各类海洋生物。
洲际生态环境保护法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明确指出严禁任何船只在入夜之后靠近这片海域。
沈家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海洋生态修复,每年会有一笔专项资金捐赠入国际海洋协会。
所以拿到通行证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十八层的甲板上,岑璇和沈霁渊并排站在围栏前面。
看着远处泛出光芒的海域,当真如同玄幻小说或者神话故事里会有仙兽诞生的异境一样美丽。
发光的海域海域界限模糊,而漆黑的夜色之下,海天连接之处看得到那一片光亮。
岑璇诧异的盯着那片光晕。
“之前季曈来过一次,可带回去的照片里始终是差强人意,这些东西果然还是得亲眼看到才行啊。”
沈霁渊站在她身后,两手撑着栏杆将她圈在怀里。
海风拂过她的发丝,男人低头间能看得到她飞扬的笑容。
“想不想更近距离去看看?”
沈霁渊贴在她耳边引诱。
岑璇挑眉,“这要怎么个近距离法?”
“叫我声老公,老公带你去。”男人咬着她的耳朵诱哄道。
岑璇回头盯着他,“趁火打劫是吧?”
沈霁渊原本撑在栏杆上的手环住了她的腰,“合理合情且合法。”
两人戴着戒指的手掌十指紧扣,岑璇能够感觉到他手指上温润的触感。
她低头,指尖抚过沈霁渊手上的结婚戒指。
“怎么现在没什么人过来?”
岑璇在甲板上四顾。
沈霁渊挑眉,咬着她的耳朵开口。
“转移话题呢?”
“倒也不是。”她懒散的回了句。
这整层只有她和沈霁渊住,沈家人都在十七层。
为了给他们比较安静的环境,不被任何人打扰,毕竟是新婚夫妇,需要更多的私人空间。
这层自然除了专门照顾的侍应生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也不会不识相的跑上来。
“走吧。”
沈霁渊牵着她的手往后走。
黑暗之中,一直尾随两人的人握紧了手中的枪,
眼看着没了机会之后放下了手。
宾客们大多集中在甲板上看风景,自然也有集中在剧院和赌场的。
邮轮上的娱乐设施很齐全,哪怕在海上航行一个月这上面的人都不见得会无聊。
更别提只是这么一个晚上了。
一艘快艇被从海面放了出去,岑璇和沈霁渊坐在船上,一旁的船长有些担忧。
“先生,真的不需要带保镖吗?”
虽然就这么紧挨着,但只有他们夫妻俩未免太过儿戏了。
沈霁渊要是真的出事的话,他这位置也别想坐了。
“李特助。”
船长满怀希望的看向李贺,指望他能帮忙劝劝。
“我们的船会跟在后面,这点上赫斯船长可以放心。”
得到李贺的肯定,船长也稍微放了点心。
沈霁渊带着岑璇出海靠近了水母聚集的海域,越往前那些光亮就越发的惹眼。
岑璇趴在船边,瞪大眼睛看着陆陆续续游过去的水母。
透明的,小小的,发出的或蓝或粉色光芒陆陆续续的沿着海面浮动过去。
光亮映衬在岑璇的眼中,熠熠生辉。
甲板上有人发现了快艇上的岑璇和沈霁渊,这两人是绝对的主角,不会有人不认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沈先生这样的人物,也最终还是落于凡尘。”
甲板上有人执杯相碰。
“再怎么光风霁月,我们也不过都是普通人而已。”沈政南视线落在对面的快艇上。
这个时候甲板上也没什么人了,大部分观赏完景色之后就回了房间或是直接到了赌场和酒吧。
沈政南身边的人轻笑。
“不过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是变化最多的。”
爱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天长地久,可要是不爱了,所有人都命如草芥。
他们这些人,站得高看得远,就没有人真的会为了谁赔上自己的一辈子的。
这是实话。
还没等这边的人感叹完,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爆炸声。
轰隆震动的波动让海面上都泛起了波澜。
他们再抬眼,那艘快艇上燃起了火光,慢慢沉入海中。
“怎么个事儿这是?”
沈政南面色如炬,手中的酒杯丢到一旁去急忙安排人过去查看情况。
这个时间段大多数的宾客都已经休息了,赌场和酒吧里的喧嚣程度足够掩盖了那声爆炸声。
“那艘快艇上是不是只有沈先生夫妇?”
跟在沈政南身边的男人急忙问道。
那是突然爆炸的,不可能有人能反应的过来。
距离这么远都能带有火光,自然不用想这是什么程度的爆炸了。
沈政南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吩咐了身边人。
“告诉他们,所有人都保密,不允许透露快艇上人的身份,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人去找。”
底层几十艘快艇疾驰而去,冲着爆炸的地方飞速驶去。
同样目睹的人还有其他甲板上的宾客。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爆炸了?”
“你看那边的火光,那船上是不是有人啊?”
随着他们远眺,能看得到还在海面上熊熊燃烧的快艇。
“那是谁啊?”
甲板上的保镖随即走过来,轻声开口。
“工作人员的船只出了点意外,已经安排人过去处理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安全事故发生,请您移驾室内。”
这些人原本也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性子。
这些事情也就是当个热闹看看,总归是在沈家的场子,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风景也看够了,这些人很快返回了室内。
很快所有甲板上的人都被清退的干干净净,发现不对劲的沈政博和沈知悦父女很快到了沈政南身边。
“大伯父,是不是出事了,我刚好像看到是三哥驾着船出海的。”
沈政博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已经被围起来的快艇。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大哥?”
沈政南再如何,应该不可能选在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对霁渊下手。
的吧?
沈政南看向他的神态依旧淡漠自然。
“我也是刚知道,那船上是霁渊夫妇。”
他一边说着一边安排人搜索。
“那情况怎么样?”
沈政博撑在围栏边上看着远处正在搜索的快艇。
那爆炸声很大,快艇直接被炸成了碎片,剩下的船只主体残骸现在也烧的差不多了。
要是人真的在上面,这会儿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不清楚,还在找。”沈政南面色凝重的看着远处,“得抓紧返航才行。”
一听这话,沈知悦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不行,人还没找到,先不说能不能和奶奶交代,人还没找我们就这么走了,这合适吗?”
沈政南看着她,“霁渊出事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我保证公司的股价会立刻跌到谷底,随之而来的金融风波会波及整个行业,这不是你我能够承受的住的。”
沈知悦显然被沈政南这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给吓住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
“可现在这么着急就返航,你确定在里面的那些人就猜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大家都不是傻子。”
普通人碰上这样的事情恐怕都不可能搪塞过去,更别提这船上的人可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人事。
这些人怎么可能容易蒙混过去的。
“不然呢,你要进去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沈家的家主可能遇害了吗?”
听着沈政南的反问,沈知悦不知道如何反驳。
的确,他们这样的家庭,生死这东西素来看的很淡。
十八岁的时候要签订遗嘱,名下的信托股份全部都要圈定继承人,为了就是防止出现人身意外的时候出现的混乱状况而影响到整个家族。
沈霁渊是沈家家主,他的性命更不可能只关乎他自己一个人。
“现在需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找他们,就算是把这片海域找遍也得把人给找到。”
听着沈政南的话,沈知悦皱眉反驳。
“大伯父,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在公事公办的时候能够想清楚了,别做什么傻事。”
一旁的沈政博自然知道女儿的意思是什么。
如果今天沈霁渊在这儿出了事,毫不意外很快接手公司的人就会是沈政南。
那么沈霁渊出事,最大的嫌疑人,不用揣测都知道是谁。
“别做多余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宾客,稳住公司的股价。”
沈政南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便对船长下达了即刻返航的命令。
沈知悦眼看着劝不住沈政南,便转身下了甲板去找老太太。
这次原本老太太是不打算陪着出海的,也是沈知悦再三劝了老太太才同意的上船。
不过她老人家的身体素来硬朗,哪怕在船上漂泊了十多个小时,她老人家也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依旧神采奕奕的站在甲板上看风景,刚刚还让沈知悦给她找了高倍望远镜看水母。
这会儿老太太已经休息了。
她原本夜不想打扰老太太的,可这会儿的情况,她看的清楚。
如果这次的事情真的是沈政南做的话,如今他封锁了消息,不让所有人知道沈霁渊夫妇出事。
而且邮轮返回之后,派出去寻找沈霁渊的人是不可能带回好消息的。
无论是生是死,只怕这两人永远不可能再有从海里出来的机会。
沈政南和沈政博两兄弟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搜寻的快艇一艘一艘的返回。
发回来的消息也是只找到快艇的残骸。
“这片海域的洋流拨云诡谲,海面平静可海下暗流涌动,认真的掉下去了,未必有能够再上岸的机会,选在这里下手,也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沈政博慢悠悠的开口。
这样的场合虽然出事了风险较大,但只要拿捏准了时机,也是最好的杀人场合。
毕竟以大局为重,这是他们最需要放在第一位的。
“不该有的揣测别有,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先去稳定宾客的情绪。”
人多的地方流言蜚语就多,这个时候只有主人家出面才能稳住局势。
“大哥,好自为之。”
沈政博没再多说一句话。
今天这事儿,换做是任何人都不可能选这个时候对沈霁渊下手。
况且,沈霁渊这人,可不是那么好惹得。
同样感觉到不对劲的还有在剧场看表演的季曈和莉丝。
为了这次的婚宴,沈家邀请了世界上排名前三的歌剧团和话剧团上船表演。
这表演的剧目里有季曈想看的,她看完水母之后就带着莉丝去了剧院。
看了没多久她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拉着莉丝出去的路上也听到了保镖同客人的对话。
季曈隐约觉察出来不对劲,带着莉丝直接往十八层去。
可这次还没等靠近就被拦住了。
“我和沈太太是好朋友,她让我上去的。”
季曈说着翻出了手机就要给岑璇打电话。
保镖面无表情的开口,“任何人不允许通行。”
下午过来的时候季曈还能靠刷脸上去,在现在就被这么铁面无私的给拦了下来。
她手机里的电话铃声一直到响到头了都没人接。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时候,季曈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出事了。”
两人转身出了走廊,正好迎面碰上了步禅。
“正好,我找了烤盘,去我房间烤肉。”步禅伸手招呼两人。
季曈和莉丝对视一眼,她们俩都察觉出来岑璇出事了,步禅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啊。
“阿禅,你知道……”
后面的话莉丝还没说出来就被步禅打断了。
“走吧,饿着呢,先把这肉吃了再说。”
步禅说着自顾自地往房间走。
两人对视一眼,跟上了步禅的脚步往她的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