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要说什么,男子却笑笑道:“不作数,我也不强求,但婚约的事,是两家长辈都做主认可的。我就一个女儿,未来是要嫁到晏家的,你知道她的,她只钟情晏三,想的说的,都是要嫁给晏三。而晏三,也是晏家未来最有指望的继承人。我知道,晏叔是很满意晏三的,那你可知道,晏三公子在外面有女人的事?”
老先生突然是不说话了。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他作为晏兰舟的爷爷,几个孩子里,晏兰舟是他最满意的孙子。
他的一举一动,老爷子平时是尤为关注的,因此,他的孙子在外面任何风流韵事,自然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白家也知道这件事了?
晏老心情是不太舒服的。
他家老三,终归也是个成年人了,如今还没订婚,男未娶女未嫁,就算外面有女朋友,这种事,也不至于搬到台面上说。
因此,他不清楚白家这是什么意思。
白思华继而道:“晏叔,你别误会。晏三这孩子,我也是很满意的,他也成年很久了,男人嘛,在外有几个女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但……问题是出在这小姑娘的肚子里。”
晏老立刻看向姜绾,目光徐徐下落,落在她的小腹上。
白思华道:“我也不想和晏叔打什么哑谜。这个女人,她怀上晏三的种了,这肚子里,是晏三的孩子。可我就一个女儿,以后若是嫁给晏家,那……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该如何处置呢?”
说完,他认真地看向晏老:“晏叔,这件事,我觉得不满,你应该不会见怪吧!一直以来,我把我女儿调教得很好,为了让她成为一个很好的太太,我对她一直很严格。至于三公子,男人嘛,在外花了点,我们都能理解,但是,唯独不能弄出人命的事,晏老您说是不是?”
晏老脸色略微沉了沉。
他蓦然起身,朝着姜绾走了过来。
皮鞋在大理石地面踩击的声音,极为清脆。
姜绾默默地看着老先生走到她面前。
他低下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你叫什么名字?”
姜绾如实道:“我姓‘姜’,单名一个‘绾’字。”
她心里是知道,孩子的事,恐怕要瞒不住了。
如果晏先生知道,她骗了他,他一定会很生气吧。
她倒是不怕他生气,不怕他失望,但怕他伤害她,伤害肚子里的宝宝。
姜绾正思虑重重的时候,晏老突然质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哪儿来的?”
姜绾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何问出这种问题。
孩子哪儿来的?
能是哪儿来的?
男人和女人那档子事,还需要特别解释吗?
姜绾觉得好好笑,她是感觉到,这个晏老话里有话,但她体会不出其中深意,只是道:“你是晏先生的爷爷吗?”
晏老冷笑了一声:“你没资格打听我的身份。”
如此霸道的句式,让姜绾一下子确定了,这个老先生,一定是晏先生的爷爷。
就连骨子里霸道的气势,都是一脉传承的!
不过,晏先生至少不会对她这样霸道。
他对她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的。
姜绾忍不住道:“老先生,我和你说话可是客客气气的,你呢,是想用这种语气来威慑我吗?我希望你对我说话的时候,能礼貌一点,如果你对我不礼貌,我对你也不会礼貌的!”
她知道,晏家的人,各个都是在社会上,各行各界,拥有名望地位的名流,招惹不起。
可她怕什么。
她可以忍受许多事,唯独不想再受气了!
从小到大受过的气还少吗?
一个人受气若是足够多了,要么这辈子都一直懦弱下去,要么就触底反弹,再也不会忍受任何人的气!
姜绾明显属于后者。
老先生没想到,姜绾的脾气这么冲,上一秒还客客气气,下一秒,一张嘴全是刺了!
晏老扯了扯唇角:“你这丫头,脾气倒是大的很!你知道我是谁吗?”
姜绾无语道:“我管你是谁,你又不是我爷爷!再说了,你就是我爷爷,你也不能这么凶我。你说我没资格打听你,那你也别打听我的事!”
晏老竟一下子被她气笑了:“你……”
姜绾冷哼了一声,小脸扭到一边,再也不想理他。
晏老见她竟然还耍起脾气来了,伸出手指指了指她,却怎么也憋不出完整一句话来了。
他是真的被气糊涂了!
活大半辈子,他还从没被谁这样甩过脸。
在场的,除了白家人,大多都是晏家的亲眷。
见姜绾说话如此不客气,一群人开始数落起来。
“这个小丫头,一点礼数涵养没有。”
“一张嘴,就知道是个没有背景没有文化的市井小民。”
姜绾反唇相讥道:“是,我是市井小民,你们有背景,有文化,有礼数涵养的,和我这么一个市井小民较什么真啊?”
众人也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姜绾又看向晏老:“老先生,你说是不是啊?”
晏老:“你……”
姜绾:“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行吗?你是晏先生什么人?”
老爷子彻底被激怒了,气得吹胡子瞪眼:“我是他爷爷!”
姜绾忍不住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哦,爷爷,你早这么说就好了,非故弄玄虚地干什么?”
晏老:“……”
他脸色极其不自然道:“那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这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他本意是想质问姜绾,是不是故意用了什么偏门的手段,否则,他不信晏兰舟会没有分寸,犯这种低级错误,让一个不知来历的女人,莫名其妙怀上晏家的种!
像他这种身份的人,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
姜绾不混迹名利场,自然听不出他话里其他的深意,只能意会浅表意思,继而回道:“您是怎么来的,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怎么来的。老先生,你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还要问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老爷子简直要被她的嘴气死了。
楼上突然传来脚步声。
姜绾循声望去,突然看到老太太急急忙忙下了楼:“怎么回事?是有人在吵吗?”
她刚走到楼梯口,一眼看到姜绾和老先生站在一起,大惊失色:“哎呦,绾绾,你怎么来了?”
她的语气立刻变得亲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