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夜将那份文件从垃圾桶里捡了起来,随手翻过一页。
是一份孕检报告。
报告上的名字,赫然写着“姜绾”。
男人一看到这个名字,只觉得心脏被锥刺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
看着那再清楚不过的白底黑字,恍然间,梁夜什么都明白过来。
难怪。
难怪他会对他说那句话。
原来是这样。
梁夜想笑,却是苦笑。
他有些懊恼地扶着额头,突然间,有些烦躁地将文件撕碎,摔扔进垃圾桶里,扶着额头坐在了沙发上,有些一蹶不振。
也不知这么坐了多久。
梁夜突然听到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推开的声音。
他循声抬起头,便看到晏兰舟推门走了进来。
秦秘书紧跟身后。
一见到梁夜,秦秘书先是怔了怔,却听晏兰舟开口了:“你怎么来了?”
梁夜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眼神夹带阴郁,却是不说话。
晏兰舟一身灰色笔挺的西装,衬得他冷峻清贵。
他转过身,环顾四周,偌大的办公室,除了梁夜,再不见其他人。
他的眼神微微掠过疑惑:“白秦呢。”
秦秘书也觉得困惑:“之前前台致电秘书台说,白小姐来了,张秘书让她在总裁办等候,不过……怎么人不见了?”
晏兰舟看向梁夜:“你见到白秦了吗。”
梁夜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冷冷道:“可以请她出去吗,我有话要问你。”
晏兰舟回过头,扫了一眼秦秘书。
秦秘书怔了怔,却立刻点点头:“好,我这就出去。”
她往后退了退,余光瞥见垃圾桶里丢了什么,立刻走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垃圾桶。
晏兰舟有洁癖,不喜欢办公室有多余的垃圾,因此,任何进出总裁办的人,离开时都会做对总裁办做个简单的清理。
秦秘书提着垃圾袋,转身走出了总裁办,将门关好。
晏兰舟在原地静伫了几秒,蓦地,才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什么事?”
梁夜缓缓抬眸:“你是怎么认识姜绾的?”
晏兰舟:“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梁夜:“我想听实话。”
晏兰舟眼神略微冷了下来:“是姜绾吗。”
梁夜:“什么?”
晏兰舟:“她和你说了什么?”
他是个那么精明的男人,梁夜这样幽冷的语气,他怎么会听不出眉目来。
他或许知道他和姜绾之间的事了,否则,不会用这样兴师问罪的口吻。
他比较好奇,姜绾会怎么和梁夜形容他们之间那段关系。
殊不知——
梁夜微微蹙了蹙眉,豁然激动地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一手死死揪住了他的领带。
晏兰舟从未见过如此粗暴的梁夜。
梁夜恼火地道:“‘一面之缘’?她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晏兰舟,我倒要问问你,是怎样的一面之缘……”
她能怀上你的孩子?
然而梁夜却没有完整地质问出来。
方才,从白秦的口中,他大概猜到,姜绾并没有把孩子打掉的事,晏兰舟并不知道。
在晏兰舟来之前,他已经理清楚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
姜氏濒临破产之际,姜卫忠将姜绾送到晏兰舟身边,作为交换,换取晏氏对姜氏的注资。
的确,两年前,他曾听到过风声。
姜氏生意上遇到了一些问题,资金链出现了很大的窟窿。
之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姜氏一夜回春,渡过危机,如今生意又做得蒸蒸日上了。
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牺牲姜绾的条件上。
姜绾跟着他两年,意外怀孕,他便和她分开。
但,晏家老太太一直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事,老太太为了保护姜绾腹中的胎儿,因此,联合了秦秘书对晏兰舟隐瞒了这件事,却不想,竟叫白秦查了出来。
他就是孩子的生父。
可为什么是他。
梁夜咬紧牙根,大掌死死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沙发上:“为什么是你!?”
晏兰舟闻言,心里便清楚,梁夜什么都知道了。
他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道:“你冷静一点,注意分寸。”
从小到大。
两个人的精神内核都很稳定,晏兰舟很少见到梁夜会有如此失控的一面。
他知道,梁夜对姜绾很上心,所以,知道他和姜绾那段过去,会一时难以接受。
但他并不觉得,他做的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
人生远比电视剧要精彩。
“我若是早知道,她是你钟意的人,我不会碰她。”
顿了顿,晏兰舟勾了勾唇:“不过可惜,已经晚了。”
梁夜:“你们分开了吗?”
晏兰舟:“是。”
梁夜又追问了一句:“是彻底断绝关系了吗?”
晏兰舟突然不说话了,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过了许久,他冷不丁问道:“重要吗。”
梁夜道:“怎么不重要?既然分开,就不要再联系,过去的一切,就全部过去了。从此以后,你不要再见她,不要出现在她的人生里。”
晏兰舟细细品味着他这一句话,蓦然失笑:“你想跟我强调什么?”
他抬手,反扣住梁夜的手腕,徐徐收紧:“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强调什么。”
说完,晏兰舟猛地挥开梁夜的手:“梁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这是我和她的私事,你没资格管。”
梁夜攥紧了拳:“那你是什么态度?你喜欢她吗?晏兰舟,你对她不过是玩弄而已,她就像是你的玩具,不过是你生理上的排解和需求,你把她当成是你的消遣,需要的时候,想到她,不需要了,弃之如敝履。你有感情吗,你不过是个冷血动物,既然分开了,那就断干净好,不然……你是要毁了她吗?”
晏兰舟:“毁?”
梁夜道:“她本该有大好的人生和前程。她能考上京大,成绩优秀,好学上进,等她毕业了,前途无限。可因为你,她要遭受多少非议!你可知人言可畏。你既不允许她见光,不愿意为她的人生负责,却又如此自私地霸占打扰她的人生!这不是毁吗。”
晏兰舟眼中似是毫无波澜:“我说过,这不是你该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