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夜循声望去，一见到秦秘书，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秦秘书一时看不出梁夜在想什么。

    老太太亦是如此。

    但她们都能感觉得到，梁夜的脸色十分异常。

    老太太心思百转千回之间，突然开始细细咀嚼起梁夜那句话。

    “我心仪的女孩子。”

    他喜欢姜绾？

    那……

    这下可有些棘手了。

    老太太眼神微微有些复杂，许久，才对姜绾道：“绾绾，这么巧啊，原来，阿夜是你学长。”

    梁夜问道：“老太太，你和绾绾，又是怎么认识的？”

    老太太道：“一面之缘。”

    她没有透漏太多。

    但也是这一句话，让梁夜越发百思不得其解。

    姜绾同样认识晏兰舟。

    当初，他问起的时候，姜绾也是如此回答。

    这很难让人不产生联想。

    姜绾立刻岔开话题道：“梁夜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夜解释道：“我约了朋友一起吃饭。”

    顿了顿，他眯了眯眼睛道：“你呢？”

    老太太道：“我约了和她一起喝下午茶。”

    梁夜却是没说话了。

    秦秘书有些尴尬地走了过来：“姜绾同学，我送你回去吧。”

    梁夜立刻道：“不用了，我送她回去好了。”

    秦秘书有些纠结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却是没有太勉强，看向姜绾：“绾绾，让阿夜送你回去吧？”

    姜绾点点头。

    其实谁送她都一样。

    哪怕，她自己打车都可以。

    但她明显感觉，梁夜有话要问她。

    梁夜朝着姜绾走过来，对着她笑了笑：“走吧。”

    姜绾点了点头，默默地跟了上去。

    “姜绾同学，等一下！”

    秦秘书追了上来，将一个手提袋递给她：“诺，差点忘了这东西，带上，这是你需要的。”

    姜绾有些惊讶：“这是什么？”

    秦秘书笑了笑，当着梁夜的面，却没有过多解释。

    姜绾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

    回校的途中，路上逐渐变得有些拥堵。

    她坐在副驾驶，时不时看向梁夜。

    梁夜全程并没有看她，而是目不斜视地凝视着前方，单手扣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撑在车窗边，轻轻勾着下颚，眉心微蹙着，似是若有所思。

    姜绾也没有说话。

    他不问，她也没有办法解释什么。

    亦或者，就连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她不知道，梁夜是不是揣测到了什么，可是，她没有办法解答。

    她答应过晏先生，他们之间那段关系，她不会对第三个人透露。

    包括梁夜。

    但，他若是猜到了什么，她也不会刻意去否认。

    因为，她不想欺骗任何人，尤其是欺瞒梁夜。

    他说，他喜欢她，以后的余生，他会保护她。

    他说，他不在乎她的过去。

    真的吗。

    别说是他。

    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接受。

    姜绾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倘若，两年前，她若是知道，梁夜曾经喜欢过她，就像路遥说的，她一定会把握梁夜，不愿错过。

    可不过两年，物是人非，现如今，她已经没有底气去爱任何人，更别说，去回应梁夜炙热的欢喜。

    “绾绾……”

    姜绾怔忡时，梁夜终于开口了。

    她抬起头，看向他：“怎么了？”

    梁夜问道：“你和……你和他，不是我想象中的关系吧？”

    他直截了当地发问。

    姜绾没想到，他竟会问得这么直白。

    尽管他没有指名道姓，但他口中的“他”指得是谁，姜绾当然很清楚。

    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沉默。

    梁夜突然道：“算了，就当我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

    他怎么会把姜绾和晏兰舟联系在一起。

    他们……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交集。

    像晏兰舟，任凭是个女人，都只会冷淡拒之的男人，怎么会和姜绾有那段过去。

    姜绾和他坦诚过，这两年，她被父亲送到一个男人身边。

    而如今，他撞见姜绾和晏老太太在一起，他的确产生了怀疑，可又觉得，这样的揣测有些过分荒谬。

    其实，或许是他在本能地逃避着什么。

    他年少时，也在欧洲待过一段时间，受过西方的教育，因此，他并没有什么处女情结，他也说过，他能接受姜绾一切的过去。

    可真的吗？

    他真的能接受，不管她怎样的过去，他都能照单全收吗？

    事到如今，梁夜不禁觉得有些迷茫。

    十字路口，交通拥堵了起来。

    红灯亮了又灭。

    车子在路上走走停停。

    梁夜扣着方向盘，感觉心情有些莫名压抑。

    “对不起，问了你很奇怪的问题。”

    梁夜有些自责。

    姜绾依旧没说话。

    半个小时的车程，变得异常漫长。

    终于。

    梁夜的车子，在校门口停下。

    姜绾正要推开车门下车。

    梁夜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姜绾转过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梁夜撑着额头，语气有些落寞：“陪我坐一会儿。”

    姜绾推门的动作，停了下来，坐回了原位。

    梁夜低着头，手却仍旧轻轻地抓着她的手腕。

    他的脑海中，零星地闪过一些片段。

    那次在停车场，姜绾与他和晏兰舟迎面撞上的场景。

    晏兰舟看她的眼神。

    以及姜绾看他的眼神。

    如今，他不得不重新解读。

    他不想当着姜绾的面，提问起这件事，又向她求证什么，或许，她也有一段想要忘却的过去，不愿意再提起。

    两个人彼此静默坐了许久。

    姜绾叹息一声：“我要回宿舍了……”

    她还要给路遥打一通电话，解释一下。

    毕竟，路遥辛辛苦苦给她找的兼职，老太太如今坚持不让她辛苦去打零工，辜负了路遥的好意，她当然要好好解释一下。

    梁夜道：“嗯……早点回去。”

    他看着姜绾下了车，关上了车门，并没有急着开车离去，而是目送她进了校门，才驾车离开。

    ……

    宿舍。

    姜绾给路遥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便愧疚道：“遥遥，那份兼职，我可能没有办法胜任了……”

    路遥惊讶道：“你想通了吗？”

    她语气里没有丝毫责怪，反而是欣慰。

    姜绾道：“嗯……一边怀孕，还要一边读书、勤工俭学，负担的确很大，对宝宝很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