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回答的确实是很敷衍。

    上一次她这么亲亲热热地和她说话，是为了能和她一起去九王府。

    借着她能去九王府的机会，

    这会子又和她这么亲近，怕是又有什么别的算计了。

    六姑娘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被她抱在怀里的胳膊，不紧不慢地朝着谢家大公子的院子走。

    “六姐姐，你知道这位胭氏是出身何处吗？”

    “不知。”

    “那六姐姐又知，这位晏氏和兄长是如何相识的吗？”

    “也不知。”

    九姑娘有些恼怒六姑娘的一问三不知。

    但一想到，三姨娘说的话，她还是耐下性子和六姑娘说话：

    “听说，这个晏氏出身庆元春。”

    她凑近了六姑娘，在她的耳边低声说话：

    “六姐姐，你说兄长是不是喝了她的迷魂汤了？”

    “不然，凭咱们谢氏的名望，什么人家的清白女子碰不得，非要一个妓女出身的妾室？”

    六姑娘神情平淡，“大约兄长是真的喜欢吧。”

    九姑娘撇了撇嘴。

    喜欢？

    六姐姐的这俩字用在兄长的身上，显得这俩字特别的廉价。

    “我也觉得，那位晏姨娘长的好看，性子又好，谁见了都会心生欢喜的。”

    就姑娘附和着六姑娘的话。

    六姑娘笑了笑，没说话。

    几个人走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谢家大公子的院子。

    与后宅的各个院子或精致，或是雅致，或是别出心裁相比。

    谢家大公子的院子就显得古朴得多了。

    一条青石板路直到门口。

    院子里种了一棵桃树。

    此时，含苞欲放。

    阿杏站在桃树下，神色平淡地给九姑娘和六姑娘福了福身子：

    “六姑娘，九姑娘。”

    “阿杏，恭喜你啊，”九姑娘笑着碰了碰她胳膊，“你如今也是这谢府的半个主人了呢。”

    九姑娘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但落入阿杏的耳中，便含有其他的意思了。

    她自小就照顾公子。

    等年岁一到，又成了公子的通房丫头。

    她原想着，等公子娶了正妻，她便是正正经经的谢家大公子房里的姨娘了。

    到时，在生下一儿半女，这日子也算是有盼头了。

    谁知道……

    阿杏苦笑。

    她竟然和一个妓子出身的下贱东西，同时成为了公子的姨娘。

    不仅辱没了她的身份，还成了太太用来监视这个晏姨娘的工具。

    六姑娘的目光，落在了走在面前，一言不发的阿杏身上。

    眸色深深浅浅，眼底意味不明。

    六姑娘进来时，谢家大公子正把晏姨娘抱在怀中。

    也不知道大公子和晏姨娘说了什么，逗的晏姨娘满脸通红地嗔怒着。

    瞧她们进来了忙起身给六姑娘和就姑娘见礼：

    “六姑娘。”

    “九姑娘。”

    九姑娘蹦蹦跳跳地到了晏姨娘的跟前儿， 满眼好奇：

    “晏姨娘，你们方才在屋里做什么？”

    晏姨娘的脸色红的都快要滴出血来了。

    谢家大公子只觉得尴尬。

    以手撑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

    借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阿杏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但在对上大公子时，又带上了思思绕绕的情意。

    九姑娘眼神奇怪地在他们的脸上，来回地看着。

    实在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六姑娘脸色如常，“兄长，母亲让我给您看看。”

    六姑娘坐在谢公子的对面，细细地给他诊脉：

    “兄长凡事都要节制才好。”

    她很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晏姨娘不自然地笑了笑。

    大公子又觉得尴尬，不自然地岔开了话题：“你说的，我都懂。你看看，我现在如何了？”

    大公子觉得他的母亲就是多心了。

    那日发生的事情，都是在他头脑清明的时候发生的。

    晏氏怎么可能会在啊酒中下了催情的药，借机进了谢府。

    “兄长的身体还算是康健，”六姑娘起身，“但兄长也莫要仗着身体好，就做些有损身体健康的事情。”

    “是是是，”大公子难得的红了脸，“六妹妹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

    大公子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六姑娘和九姑娘说话，寻了个借口，让她们离开：

    “我答应过母亲要好好念功读书的。”

    六姑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用功读书？

    用功读书会把一个貌美如花的妾室留在房里伺候？

    “那我就不打扰兄长了。”六姑娘朝着大公子福了福身子。

    大公子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兄长，我能和晏姨娘待一会儿吗？”

    九姑娘亲昵地拉着晏姨娘的手，满眼欢喜：

    “晏姨娘方才说，她会制香。”

    “我想跟晏姨娘学。”

    她说的情真意切。

    大公子很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和晏姨娘，又觉得此时把人赶走，会伤了他们兄妹之间的和气。

    他有些不情愿地开了口：“难得九妹妹喜欢，晏晏，你莫要藏私才是。”

    “是。”晏氏红着脸，被九姑娘拽走了。

    六姑娘清凉如水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亮光。

    晏晏？

    看来她这位兄长，很满意这位晏氏啊。

    六姑娘才出了大公子的房门，跟在她身后的阿杏忽然开口：

    “六姑娘，奴婢的身体有些不舒服。”

    “您能帮奴婢看看吗？”

    六姑娘的眸光一闪，点头应允，“可以。”

    阿杏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房间，给六姑娘倒了一杯茶，才半坐在六姑娘的面前：

    “这几日，奴婢总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

    六姑娘伸出三根手指，放在了她的手腕上。

    阿杏的脉，如珠滚动，脉动有力，是喜脉：

    “杏姨娘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阿杏的脸上没有一点喜色，“多谢六姑娘。”

    六姑娘挑眉，落下的眉梢带起了些许的凉意。

    若是她，她也不会高兴的。

    若是没有晏姨娘，她有了身孕自然是喜事。

    但有了晏姨娘，她怀了身孕，便是一件尴尬地事情。

    晏姨娘很得到公子的喜欢。

    就算是她抢先在晏姨娘的前面生下了庶长子，大爷也不会高兴的。

    太太更不会高兴的。

    “杏姨娘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吗？”

    “说与不说，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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