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唐念一愣,赶紧问道。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在季景瑜走时,她还没有感觉,但她没有想过楼穆也会离开。
“我要去一趟青丘。”楼穆的声音平静而深沉,好像在说一件平常小事。
“为什么?”
唐念紧追不舍,她的眼睛直直盯着楼穆。
她早就听闻青丘不太平,如今楼穆突然提出要回青丘,她着实有些担忧。
楼穆瞥了眼明桓,唐念心领神会。
“明桓,你先出去。”
唐念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纵有千般不愿,明桓还是慢慢走出房间。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还不忘瞪了眼楼穆。
“还记得先前的那个困住我阵法吗?我依稀记得在青丘的书中记载过,怕是从青丘传出来的。”
楼穆坐到床边,轻声道。
“你是为了那个阵法才去青丘?”
唐念有些怀疑。
单纯是因为这个,楼穆完全可以让景瑶去做。
楼穆轻叹口气,也没想隐瞒唐念。
“你知道的,这一次的事和昆仑有关,我暂时不能和昆仑直接对上。”
唐念也不知道楼穆和昆仑究竟有什么恩怨,可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她原本想说的话也都咽了下去,只留下一句……
“一切小心。”
她双手放在被褥上,轻轻笑着,眉眼弯弯。
笑容却让楼穆有些心疼。
有些话,楼穆不说,唐念也就将它埋进心底。
反正来日方长,总还是有机会再见的。
楼穆抿着嘴,点点头,目光坚定。
可他没有马上走,还是坐在床边。
“还有什么事吗?”
唐念笑着问道。
“你……觉得明桓……怎么样?”
唐念似乎没想到楼穆会和她聊起明桓,她的笑容一滞,紧接着又恢复了先前的弧度。
“你是指哪个方面?”
虽是在反问,楼穆却也能听出唐念对自己的信任。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不觉得他被抓一事还有些蹊跷吗?”
唐念没有说话,似是在沉思。
“总之,和他一起,你要小心一些。”
唐念抿着嘴点点头。
楼穆这才转身,消失在房内。
唐念这才弯下了嘴角,哪还有先前那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她知道楼穆打晕她是想要做些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也知道楼穆不会伤害到她。
她在自己的鬼灵珠上留下了一个印记,可刚刚收下鬼灵珠时,印记却不复存在。
珠子上还残留着曼珠沙华的花香。
“唐姐姐,他走了?”
明桓小心翼翼推开门,露出一丝门缝,朝里面探来。
“你进来吧。”
唐念收拾好心情,点点头。
明桓收掉唐念放在一旁的油纸:“唐姐姐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啊?”
“等颍州城里的事儿都解决了再说。”
唐念说着,望向明桓:“明桓,辛苦你去树林里把那些尸体全都带回来,放在城外就好。”
虽然魂魄已经被收走,她还是想让他们入土为安。
“我没记错,里面应该还有大乾的士兵?”唐念抿抿嘴,“你想办法辨清里面的大乾人,给他们送回去。”
“那唐姐姐你呢?你的身体……”
明桓有些不愿。
“我的身体没有大碍,你放心去就好了。”
此时的唐念很是温柔,温柔得明桓都有些不习惯了。
可他也明白唐念的执拗,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等屋子里只剩下唐念一人,她才从枕下抽出一封信。
是季景瑜在走之前偷偷塞给她的信。
要说是道别信,还不如说是忏悔书。
诉说着他这些年犯下的所有罪过。
他也并不打算再回仙鹤一族,而是云游四方为自己赎罪。
唐念叹了口气,放下信,盘膝坐在床上开始调息。
屋外想起一阵敲门声,她深呼一口气,睁开双眼,下了床。
门外站着的是个店里的掌柜,此时的他手里捧着一摞布料和一篮针线。
“大人,这是你要的东西。”
“多谢。”唐念接过,转身回了房间。
桌上放着一本军中的花名册。
那些士兵的尸体无法送回他们的家乡,好歹也要让他们的家人知道。
她让掌柜找来军营里所用的布料,她要在上面用针线缝上名字,再找人送去挨家挨户,让他们的家人可以留个念想。
这对一个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干过手工活的人来说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不知不觉天都黑了,唐念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自己腰酸背痛。
手指上扎了好些个针眼,有些还在向外冒血,唐念随手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
还有一半没有缝好,但这些也已经不少了。
明日应该就能完成。
想着白天交代给明桓的任务,唐念出了城。
明桓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在树林的边缘把这些尸体放得整整齐齐。
大乾士兵的尸体全都被明桓带走,这里剩下的只有大楚人。
唐念想了想,如今出了这档事,城里的百姓天还没黑就歇息了,应是没什么关系。、
不如,就让她做一次赶尸人吧。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她双手结印,略施小法,所有尸体全部站了起来,双眼微闭,脸正对着前方。
唐念穿梭在这些尸体里,在确认他们身体里没有桃花木后,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她拍一下手,所有的尸体就跟着蹦一步。
没有魂魄也不用担心他们诈尸,原本枯燥紧张的赶尸,在唐念这儿还玩出了点儿花样。
不过这种轻松,只停留在了她看到城门的那一刻。
她望着灯火通明的城门,唐念的拍手声慢慢轻了下来。
怎么有这么多人?
唐念正在想把这些尸体原路送回树林的可能性有多大时,就看到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大步走了出来。
他满脸严肃,身后还紧跟着几个护卫。
唐念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从官服上的花纹认出,这位是闹出了这么大事都没露过面的颍州刺史。
还没等刺史开口,唐念不想再生事端,就从腰间取下玉佩。
刺史一看,脸上的表情突变。
“颍州刺史钱盼山拜见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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