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非鱼越想越生气,刚要发作,一抬头却看见了凌小乔楚楚可怜的眼神,里面充满了乞求和无奈。
他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刚刚还当着人家老子的面,占了那么多便宜,老泰山抽自己一顿,都算是轻的,只是当一次炮灰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情于理,也不好意思拔腿走人不是?
“大家既然都是同道中人,有幸相聚于此,不如坐下来喝喝茶,聊聊修炼心得如何?”他深吸一口气,强笑着提议道,“实在不行,在下认输就是,何必非要打打杀杀,辜负了这大好春光呢?”
虽然内心十分不满,但这毕竟是未来的便宜丈人,所以即便是被坑了,语气也难得的没有那么冲。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凌若虚淡淡一笑,似乎吃定了他,“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又不忌讳刀兵,何况咱们这只不过是切磋一下,绝非生死相搏,点到为止即可。”
利用邬非鱼打压沈家鑫,这是见面之初就想好了的策略,其实这背后折射出的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奈之举。
他何尝不知道这么做有些不地道,可现在一穷二白,实在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啊。
沈家鑫等又在旁边虎视眈眈,怀不臣之心,只能委屈一下闺女的这个救命恩人,当一次救火队长了。
从本质上来说,这就是一种懦弱的生存之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丝毫的王者之风。
但这个不要脸的行径,带来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这一战无论谁输谁赢,两家将再无可能私下苟合,说不定还能收到一个相互对耗的奇效。
邬非鱼这一方还好说,可对于沈家鑫绝对是一种牵制,这也是凌若虚非常乐意看到的结局。
“王爷,相打无好手啊!”邬非鱼叹息着说道,“修士之间的较量,胜负难分,一旦决出,很容易出现伤亡啊。”
“无妨!随便下去玩玩,你们又无仇无怨,大家悠着点就好。”凌若虚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无论做什么,诚意很重要,而自身实力更重要。邬庄主,你说对不对啊?”
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和沈家鑫撕破脸皮,这个量级的权力整合,太过劳民伤财。
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对于羸弱的朝廷来说,都是二次伤害。
但是邬非鱼就不一样了,大鑫山庄属于黑道不说,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个二流门派。
虽然最近灭了天策府,风头正劲,只是靠着收编了一部分江湖上的散兵游勇,这才勉强能够跻身一流。
但这些毕竟不是嫡系,而且顶尖的战力也没有增加多少,真正的实力还是有些存疑。
借着这个机会,看一看代表大鑫山庄的最高战力,和老狐狸秘藏的底牌,想必也是极好的。
“那好,一旦出现什么不测之事,还望王爷和沈大人多多包涵就好。”邬非鱼看着满脸微笑的便宜泰山,不爽的说道。
“无妨无妨!”凌若虚看他答应下来,开心地说道,“就比如这盘花生米,虽然有自己的价值,但承担不起一桌子菜,对不?”
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噼里啪啦直响,玩得很嗨,但却轮到邬非鱼更郁闷了。
麻蛋,知道你很爽,可也别让小婿看出来啊。
这算是干什么?炫耀你有手段,玩弄我俩于股掌吗?
小婿肯帮你一把,完全是看在你闺女的面子上,可也不能拿着自己不当外人啊?
要是没有这个宝贝闺女罩着,这个朝廷的第一王爷就是个屁!
合作本来是为了双赢,敢情在你们官家这里,双赢的意思就是自己连着赢两次呗?
看着洋洋得意的便宜丈人,邬大少本来刚刚平稳下来的心情,因为他这不要脸的嘚瑟,又不好了。
脸色再一次黑的透亮了,怎么办?突然之间,真的很想掀桌子。
这也不能怪邬非鱼,任谁被坑到这般田地的时候,基本上都会有这冲动,除了美女,他还没有被人当枪使的经历呢。
连猜都不用猜,这两名供奉,肯定不好对付,要不然沈家鑫也不至于一直藏着掖着。
他倒不是担心输赢,以晋阶之后的强横实力来说,估计来的再多也不是个。
这点自负他还是有的,天阶不出,谁与争锋?
主要还是要看这两个所谓的供奉,能逼出自己什么后续手段,可不论多少,已经有点得不偿失了。
即便是知道凌若虚诚心拱火,他还是动了杀心,揍叶玄机的时候,确实还留着手呢,可你们也不能没完没了啊。
还有完没完了?就不能换个新鲜一点的玩法吗?你们不烦我都烦了。
打完一个来两个,打完这两个呢?是不是该来四个了?最后是不是还有一个大BOSS在等着本少呢吧?
你们以为这是干什么?玩电子游戏啊?就不怕被当场打爆吗?
怎么说呢,邬非鱼倒不是怕打架,主要是当做试探他人的工具,被人操控的感觉很不爽。
要不是看在凌小乔的面子上,早就掀桌子走人了,管你什么狗屁王爷还是节度使。
可是,现在心有羁绊,也只好一声叹息,暂时配合一下了。
希望这个便宜丈人能领情,小婿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家娘子。
凌小乔早已泥潭深陷,贵为当朝公主,还义无反顾的陪着自己胡闹,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所以说,这一次不只是要倾情演出,还一定要演好,跟老泰山做一次实质上的盟友。
若是凌若虚发现自家的这朵鲜花,插在一坨没什么营养的牛粪上,说不定真的会想不开,不让自己接着拱。
这手段虽然下作,也确实不要脸了一点,但是,谁让他有个好闺女呢?
就勉为其难被利用一次,暂且给老泰山当一回打手,出手会会这两个所谓的供奉,就算是小婿初次登门的见面礼吧。
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想到了用情至深的娘子,邬非鱼便没有什么好纠结,长吁了一口气,很快也就释然了。
而抬头看着对面沈家鑫,那宛如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原先郁闷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这个老狐狸更悲催,上司出面约架,偏偏还要逼着自己拿出隐藏的底牌,那可是跟朝廷讨价还价的最后筹码了。
关键是对手还跟自己风马牛不相及,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号称煞神的对头,赢了不露脸,输了将彻底陷入被动,不郁闷才怪。
人就是这样,不管自己再如何糟糕,只要看到有人更倒霉,心理就会瞬间平衡了。
此时,老家伙的心里肯定比自己更窝火,大概至少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吧?
确实,沈节度使的心里极为恼火,这一招驱虎吞狼的险恶用心,他比谁都明白。
此刻在心里早就开始问候整个皇家的十八代祖宗了,这简直就是扔了一坨翔过来,还特么的直接糊在脸上啊。
但是现实情况既不允许拒绝,也不容他发作,只能捏着鼻子,一口一口的咽下去,甚至还要脸带笑容。
一拍两散的后果,不只是凌若虚不愿意看到,他更是承受不住。
眼下的形势,就是一众诸侯都在拼命发展自己的势力,谁都不肯当这个出头鸟,成为首要的打击目标。
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思,巴不得哪个傻逼先跳出来跟朝廷火拼,自己也好趁机坐大。
为了防止某个对手采取斩首行动,沈家鑫除了明面上的官兵,还偷偷高薪聘请了两位修真者做供奉,以确保自身安全。
现在倒好,不只是最大的机密外泄,还白白让凌若虚得到了一个坐收渔人之利的机会,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他恨恨的瞥了一眼邬非鱼,心情就更不好了,这厮笑眯眯的盯着自己,正在等着看笑话呢。
都怪这个臭小子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乐安郡,以前至少还可以快快乐乐做自己的土皇帝,被他横插了一杠子之后,想要好死都难了。
他以前从未怀疑过人生,此刻被凌若虚逼迫着尝试了一下,果然,整个天空都灰暗了下来。
那感觉,就像吃了一个秤砣,心里不止堵得慌,还直往下坠。
这两人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啊,单单一个凌若虚,就已经把自己折腾得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如今又对上了邬非鱼这个怪胎,压根就不按常理出牌,连王爷都被他怼得直翻白眼,换上自己估计也顶不住,只能跟他硬杠。
孙子兵法有云,上者伐谋,中者伐交,下者伐兵。
最高明的计谋,当属阳谋,让你即便是看明白了这是个坑,也不得不跳。
现在邬非鱼和沈家鑫一大一小两个人精,就被这一招阳谋搞得只想骂娘,却也不得不接着玩下去。
其实这也不算是凌若虚的创新,邬非鱼当初在天策府时,逼迫骷髅会几个盟友签订城下之盟,差不多用的也是这个招数。
而且凌若虚还要斯文一些,没有像他做的那么过分,为了逼迫一众盟友缴纳了投名状,都弄出了人命。
那一幕,就是明火执仗的下毒手了,宛如杨白劳卖喜儿,硬逼着按的手印。
现在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见报应不爽,天道好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