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分管江湖事宜的主管领导,面对一个强势崛起的黑道新贵,当然不可能视若无睹。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凌若虚也不是一点功课没做,尤其是在得知闺女跟邬非鱼的关系之后,搜集了大量关于他的情报。
在召见他之前,已经给这个传闻中的魔鬼鱼,亲自设计了ABC三种套餐。
相信总有一款适合这个毛头小子,对于能够顺利拿下他充满了信心,不要让老夫玩的不尽兴才好!
在AB两种计划都宣告无效之后,凌若虚准备启动C计划,亲自出马敲打他了。
瞥了依然装傻充愣的邬非鱼一眼,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
掌声骤响,远处一个王府侍卫捧着一个锦盒,快步走了上来。
来人打开盒子,将一束薄绢,双手送到凌若虚面前的桌上,然后悄然退下,又隐身于暗处。
凌若虚微微一笑:“最近整个江湖,被二庄主单枪匹马就搅了个天翻地覆,可谓是风头正劲,一时无两啊。”
邬非鱼淡淡一笑:“王爷过奖了。在下修为浅薄,都是在瞎胡闹,不值一哂。”
凌若虚把眼前的薄卷,推到他的眼前:“其实朝廷一直在关注着大鑫山庄的一举一动,不过呢,对于你们最终的目的,实在看不清楚啊,还望二庄主为我释疑。”
邬非鱼波澜不惊,打开了眼前的薄卷,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全是关于自己近日来的行踪。
将他何时进入大鑫山庄,如何取得徐六合的信任,又把天策府灭门的经过,一直到妙真庵,等等……
对于邬非鱼最近的行踪,事无巨细,全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所有的信息,都截止到昨天。
其中,自然也提到了骷髅会,也将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斗智斗勇,调查得明明白白。
他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面上虽仍未动声色,心里却不禁暗暗吃了一惊。
因为这份情报太详细迅捷了,就像是有人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把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部记录在案一样。
甚至他还在恶趣味的想着,自己差一点拱了凌小乔这颗小白菜,是不是也有人在暗中窥伺,只是碍于面子,这才没有拿出来啊?
内容倒是不重要,因为邬非鱼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要隐瞒,传出去倒也并不如何稀奇。
但凌若虚得到信息的速度太快了,委实想不出这里面的猫腻,会是谁把消息走漏了呢?
柴丽珊完全可以排除,即便是想要通风报信,也只能是徐六合,而绝非是跟朝廷合作。
而凌小乔就是一个江湖小白,毫无心机,有点什么心事都在脸上写呢。
根本不关心身边发生的一切,一心都在自己身上,要不然,那些坏人每次犯罪的目标,也不会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
更何况,上面记载的很多事情,她都是不在现场的,也没有那个动机。
可除了两个女孩之外,就只有自己了,难道,自己还会是自己的奸细?还是睡觉说梦话把自己给卖了?
不过,这些天不是杀人就是在赶路,几乎一直连轴转,根本就没时间睡觉啊。
以邬非鱼如此清奇的脑回路,都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能感叹朝廷强大的情报搜集能力。
不过,他也懒得再想,即便是你们知道了本少的一举一动,又能怎么样呢?有本事来咬我呀!
最多也就是证明了你们眼线众多罢了,至于本少渡劫泡妞之类的要紧事,还不是一样都没掌握吗?
他也不想浪费太多的脑细胞,在这种没营养的事情上,有本事放马过来。
但是在脸上还是表现出很震惊的样子,这也是对便宜丈人最起码的尊重。
费了这么大的劲,不就是想要看到这一幕嘛,看在你闺女的面子上,小婿就满足你这一次装逼的要求。
当下,邬非鱼满脸苦笑着摇头,缓缓将薄卷放在桌上推了回去,心情似已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凌若虚目光凝注着他,果然颇为自得,捻须微笑道:“二庄主,其中可有不实之处?”
虽然语气平淡,但是其中却饱含着上位者的凌人盛气,和对王权天然优势的炫耀之意。
言外之意就是,你别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你们的一切,本王早已全程掌握。
面对便宜丈人的敲山震虎,邬非鱼已经恢复了原先的那份镇定自若,微笑着反问道:“实与不实,难道王爷自己不能肯定么?”
凌若虚傲然一笑:“呵呵,本王只是想请二庄主指正不足之处而已。”
“凌王爷既然坚持,那么就请恕在下直言了。”邬非鱼端起眼前的茶杯,啜了一口,悠然说道,“确实有不实之处。”
凌若虚一怔:“哦?哪一处?”
“王爷的手下,把在下都夸上天了,居然忍不住有些飘飘然了。”邬非鱼贱贱一笑,瞄了一眼凌小乔,“若是在下有个女儿,都恨不得要找一个这样的郎君了。”
这倒是实话,小婿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就挺好,若是让你女儿相伴左右,那就更好了。
“二庄主又何必自谦呢,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哪一样不是惊天动地之举?”感觉像是一拳打在空气中的凌若虚,收起自己的笑意,“就连本王,也都忌惮不已啊。”
“嘿嘿,王爷谬赞了,在下惶恐。”邬非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在下只是一介散修,只会一点三脚猫的术法,仗着一点阴谋诡计,才一时侥幸得手罢了。”
凌若虚干笑一下:“阴谋诡计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只要达到目的即可,谁会在乎使用了什么手段呢?”
这也是实情,过程并不重要,大家要的只是结果,不是吗?
“善哉斯言,还是王爷知我!”邬非鱼也是抚掌微笑,“其实在下一点都不想出人头地,都是道上朋友捧杀,有时间喝喝花酒泡泡美女,难道不好吗?”
“这可不像是邬庄主应该说的话啊。”凌若虚已经有些摸不清这小子的路数了,“你们不是一直想要一统江湖吗?”
“呵呵,这确实是在下的肺腑之言,混江湖最重要的不是做大做强,首先还是要能活下来。”邬非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只要活下来,就是个白痴,也有最终的话语权。那些出人头地的强者,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埋在土里了,过不了几年,就是一把烂骨头而已。”
凌若虚也是跟着拊掌大笑起来,说道:“如此高论,精辟至极,值得本王相敬一杯。”
“王爷错爱,在下愧不敢当。”邬非鱼嘻嘻一笑。
世人碌碌,也逃不过这名利二字,但是,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
人们只会关心最终是谁胜出,而不去考虑胜利者使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所以说,活着很重要。
面对泰山大人的凌厉攻势,邬非鱼轻松的一一化解,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散步。
在唇来舌往之间,这一对翁婿之间,就出现了奇葩的一幕:丈人拼命想要夸奖一番,而女婿则是忙不迭的否认……
经过一番交流,凌若虚反而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年轻人了,不由沉吟起来。
邬非鱼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只是安静的享受着那杯清茶,似乎回味无穷。
半晌,凌若虚又开了口:“邬庄主,你的智谋实力,都是颇为可圈可点。本王旧话重提,有没有兴趣步入仕途,谋一个锦绣前程?”
又来了!邬非鱼暗地里叹了一口气,你不烦小婿都烦了。
“多谢厚爱。只是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他心里腹诽,嘴上却说道:“在下加入大鑫山庄之后,徐庄主待我不薄,答应兄弟们携手闯出一番事业。所以嘛,只好辜负王爷的厚爱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纵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有时也要为自己打算的,古往今来,又有哪一个人是为了别人活着?”凌若虚不急不慢的说道,“良禽择木而栖。昔日至圣先师,周游列国,所谋也不过是要择一明主,使自己才有所用而已。邬庄主,还请三思啊。”
说到这里,就像说书人一般,技巧性地停了下来,并没有把话说得太透彻。
经过刚才的一番唇枪舌剑的交锋,他已经对邬非鱼的印象大为改观,这一刻,确实是动了爱才之心。
面对老泰山抛出来的橄榄枝,邬非鱼依然不想接,虽然眼下麻烦会多一点,但并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计划实施。
“在下乃一介江湖草莽,岂敢与孔圣人相提并论?”他淡淡一笑,但是语气相当坚决,“再说了,在下性情顽劣,行事全无章法,只怕是入不得诸位大人的法眼。若是这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误了王爷的大计,在下可就真的是百死莫赎了。”
凌若虚沉吟不语,虽然他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但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利用这小子来破局,摆沈家鑫一道。
他很不喜欢这种无力改变什么的感觉,自己好歹也是久居上位之人,一向强势霸道,气势凌人,掌控一切。
可是今天初见邬非鱼,上来就没能在气势上压倒,现在的主动权还被牢牢抓在对方手上,这让他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