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叶玄机逃跑的那道月牙门,没走几步,就来到了内宅的客厅门前。
前面的仆人推开门,邬非鱼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一眼就见到了那位便宜老丈人。
虽说是第一次见到凌若虚,但他还是马上就确定了本尊身份,无他,那份上位者的气质别人是扮不来的。
抬眼瞧过去,只见凌王爷广额高颧,长眉如卧蚕,双目细长,鼻隆口方,一头花白的头发修饰得光滑整洁,一丝不乱。
这位拥有无上威权的王爷仪表堂堂,相貌端正,气质儒雅,自带一股皇家的威严。
他端坐在正位上,沈家鑫坐在客位相陪,凌小乔则是乖巧的坐在父亲的身边,含情脉脉的看着逼格闪亮的便宜相公。
旁边垂手而立之人,则是刚刚吃瘪的叶大统领,老神在在的看着邬非鱼,一点都不尴尬。
要不是脸色依然有点灰白,几乎都要让人怀疑刚刚落荒而逃者另有其人,这份唾面自干的心态,也是没谁了。
邬大少在犯贱这一领域,向来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现在却被叶大统领生生比了下去,已经算是相当打脸了。
“相……呃,邬大哥,姐……呃,柴堂主,你们终于来了。”凌小乔站起身来,按捺住想要扑过来的冲动,有点语无伦次的打着招呼。
她嘴里说着话,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走到两人面前。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一脸严肃的老人家,就是我亲爱的父王了;这位笑眯眯的胖大人,就是这里的主人沈叔叔,想必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她向两人细数各路大咖的身份,“这位是我们王府的叶叔叔,还有这位沈公子,你们早就认识了……”
这股热乎劲,简直跟第一次带着毛脚女婿回家,满心欢喜的介绍自己七大姑八大姨一般,别提有多开心了。
“草民邬非鱼见过凌王爷,沈大人。”邬非鱼中规中矩的躬身行礼,不卑不亢的说道。
虽然口称草民,但是却一点没有草民的觉悟,这也只是按照江湖规矩见礼而已。
凌若虚不置可否,素日就经常跟江湖人士打交道,倒不是很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柴丽珊爱怜的看着满心欢喜的凌小乔:“嗯,除了你父王,其他人我们也都已经见过了。”
在介绍完之后,姐俩就手拉手,不管不顾的躲到了一边,说起了悄悄话,任由这几个老狐狸去勾心斗角。
双方都没有急于开口,而邬大草民并不是低眉顺眼,而是将自己的目光,直直的迎了上去,没有丝毫退缩。
此时,已将这位当今朝廷最为位高权重的王爷瞧得更清楚了些,越发感到了那份凌人的气势。
便宜泰山身穿便服,神态也自然,却有一种不可方抑的王者之气自然流露出来,俗称霸气侧漏。
凌若虚见惯了大风大浪,更是波澜不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传奇少年。
对于这略显狂傲的直视,他并没丝毫不悦,尤其是这厮早就凶名在外,嚣张一点也属正常。
从头到脚仔细审视着云淡风轻的邬非鱼,如同老师面对调皮捣蛋的学生,总想找到他的痛脚。
邬非鱼相貌并不如何出众,但心态极佳,即便是面对气势凌人的便宜泰山,脸上也依然挂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
当然,凌若虚不会以貌取人,也已经知道这些都是他故意伪装出来的假象,谁若胆敢轻视,必定落个灰头土脸。
智斗,沈家鑫那个老狐狸都赞口不绝,铩羽而归;武斗,王府大统领叶玄机也不是个儿,碰了一鼻子灰。
如果这样的人都不算妖孽,那什么叫妖孽?
这年头,什么最重要?当然是人才啊!
凌若虚那黝黑的眸子就像是一泓深潭,隐藏着深沉的心智,也象征着那绝非常人可比的,旺盛的精力和智力。
紧紧盯着邬非鱼,目中光芒更甚,越看越欣赏,心底先有了几分喜欢,果然是传言不虚啊。
虽然对于这小子未经请示汇报,擅自拱了自家的小白菜,凌若虚一直就不是很爽。
但如果他真的有那份实力,倒也不介意网开一面,甚至玉成此事都有可能。
当然,前提是这小子要效忠于朝廷,必须为我所用才行,他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小子已经具备了作为鹰犬的所有特性,论心性,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论自身实力,亦有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邬非鱼用自身的战绩,证明了自己的优秀,而且,还有更大的潜力,正在一点点的展现出来。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简直就是一方统帅的绝佳材料啊。
凌若虚的手下不乏英雄豪杰,名仕高手,但若是独当一面,就差点儿道行了。
那些人最多不过是人中之杰,而这小子,简直就是人中之龙啊。
所以,对于他的不羁,凌若虚并不在意,只有大智若愚之人,方能镇定自若,处变不惊!
这事说来容易,但很多沉浸庙堂多年的老狐狸,都做不到这一点。
他如果不是在装腔作势,那就是真的有足够的底蕴,来支撑这份自信。
在他心底的某个角落,一定还隐藏着诸多秘辛,充满了太多的未知。
感觉传言描述的仅仅是一点皮毛,还远远没有触及到内涵,还真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啊。
凌若虚暂时也看不透,捋着胡须,眯缝起了眼,看着这个让自己手下屡屡吃瘪的年轻人。
半晌,才终于开口说道:“嗯,你就是大鑫山庄的二庄主邬非鱼?果然是卓尔不群,器宇轩昂,不错。来人,看座!”
他也想看看,让自己下属和闺女都赞不绝口的到底是个啥玩意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谢谢。”对于便宜丈人流露出来的赏识,邬非鱼并没有半点受宠若惊的意思,不卑不亢的谢过后,在下手坐下。
“邬庄主,本王该先谢谢你对小女的救命之恩才是。需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便是。”凌若虚也是有心试探,“本王最喜欢结交江湖勇士,对于道上的朋友,从不吝惜。”
这倒是他的真心话,据宝贝闺女所言,短短几天就连续两次遇险,当时只要一个不小心,这个小棉袄就已经被撕扯得粉粉碎了。
尤其是天策府,秘密追杀绑架凌小乔,多半是为了制约自己。
有闺女做人质,势必投鼠忌器,应对起来很麻烦,幸亏被这个小子无意中给破解了。
对于那些江湖匪类的秉性,凌若虚比谁都清楚,所以说,自己那个傻白甜的闺女能活到现在,就是个奇迹。
而创造这个奇迹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见义勇为,本是我辈道义所在,况且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必定安然无恙。”邬非鱼微微一笑,“倒是在下因此见识了公主的绝世风采,实为天大之福,岂敢索酬。”
有些话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点到为止就好,没必要多说,戏份太足很容易穿帮。
凌小乔闻言窃喜,展颜一笑,忍不住芳心可可,先赏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媚眼过去。
“想不到如此浮躁的社会,居然还有邬庄主这样坚守道义的侠士,真乃社稷之福啊。”凌若虚也是大感欣慰,感慨地说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当今局势动荡,朝廷亟需有识之士,来帮助力挽狂澜,不知邬庄主是否有意为国效力啊?”
“在下先谢过王爷抬举。只是在下一介莽夫,狂悖不羁,实在进不得庙堂。”邬非鱼站起来抱了抱拳,“在下只想诗酒为伴,游历江湖,如此足矣。”
不经意间,坐在斜对面的柴丽珊,看了一本正经扮清高的邬非鱼一眼,不过眼神却是斜的。
你这个臭流氓还真是个人才啊,拱白菜都拱到老丈人眼前了,居然还特么恬不知耻的卖弄纯洁。
邬非鱼及时捕捉到了这一丝不屑,好似能读出她的心语,贱贱一笑,暗想着下一次要不要霸王硬上弓,把这个野丫头先给潜规则了。
看看人家小乔,多么温柔可人,再看看你自己,同样都是女孩子,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心底的龌龊念头不住转动,脸上却依然气定神闲,该喝茶喝茶,该看女人看女人,两不耽误。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嘛,邬庄主,慎重考虑一下吧。”凌若虚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至于职位嘛,邬庄主尽管放心,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在下此行的本意,确实只是为护送公主而来,绝非挟恩图报。”邬非鱼婉拒道,“而且在下还忝居大鑫山庄的副庄主,壮志未酬。所以,只能辜负王爷的一番美意了。”
凌若虚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已经挽留不住,心中难免可惜。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既然如此,以后邬庄主若有所需,只管来找本王便是。”他沉吟一下,说道,“只是本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此刻却福至心灵,忽然有了一个计划,倒是可以一试。
此行的初衷,本就是搞平衡之道,消耗那些心怀不轨之辈的实力,而眼前的这个‘赘婿’,不就是一根极好的杠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