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不大,只有四五张小餐桌,并没有什么雅间,只能在大厅里凑合一下了。
店里本来就没有其他客人,点的菜又不复杂,后厨锅碗瓢盆一阵叮当乱响,很快就做好了。
上好了酒菜之后,邬非鱼就赶走了有点碎嘴子的店小二,秀恩爱的时候旁边有个哥们在眼巴巴的看着,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威胁他胆敢再出来瞎哔哔,耽误了本少泡妞,不结账都是轻的,说不定一把火就烧了这个黑店。
他那样子还是挺唬人的,加上出手大方,随手就是一锭大银扔过去,瞬间就打消了店小二所有的顾虑。
拿着这些足以买下整个店面的赏钱,一溜烟跑到后面,打死也不出来,双方也都乐的落个清闲。
东野瑞霞端着酒杯,心中极为感慨,十几年不见天日,几乎都忘了喝酒是什么感觉。
倒是最喜欢这种氛围的邬非鱼,一反常态,没有了平日的飞扬跳脱,极为难得的很少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反常即是妖啊,狗走千里吃屎,狼走千里吃肉!
要让他有逼不装,有便宜不占,那可是比登天还要困难的一件事。
喝了几杯酒后,几个女人都敏感的发现了这非比寻常的一点,就连凌小乔都看出来了,其中必有蹊跷。
东野瑞霞率先忍不住问道:“小弟弟,你怎么了?是这酒不好喝呢,还是妹妹们不好玩啊?”
“别瞎说,咱们谁玩谁啊?”邬非鱼强笑了一下,还是接住了这个梗,“没什么,来,咱们接着喝。”
“行了,你也别瞒着了,那点官司都在脑门上写着呢。”柴丽珊还是很了解他的,“说说吧,是不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里坐下来之后,就一直心惊肉跳,有些心神不定。”邬非鱼倒也没有矫情,端着酒杯慢慢啜饮着,“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弄不好有什么地方,超出了我们原先的预计。”
这跟原先在山上时的那种感觉不一样,应该是遗漏了什么,或者说低估了对方的反应。
一头雾水的凌小乔,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呀?就不能说点咱们都能听懂的话吗?再这么下去,人家都要急死了。”
“小乔妹妹你别急,先听他说。”东野瑞霞拦住了急不可耐的凌小乔,凝重的说道,“形势没那么严峻吧?怎么能肯定你的预感是坏事,而不是好事呢?”
“小姐姐,你好歹也是一方掌门啊,怎么还这么幼稚啊?现在这样的形式下,哪里还有什么好事。”邬非鱼不满的瞟了小姐姐一眼,“我也想这些只不过是自己疑心生暗鬼,但应该确实是哪个地方出了纰漏。”
还好小姐姐长得漂亮,如果是长得丑的话,他绝对就会将口中的幼稚,改成弱智。
她依然不死心的问道:“何以见得呢?”
“这一切的判断,来自于一个领导者对于局势的把控,加上超强的智慧,这才形成了一种对潜在危险的本能感知!”他用手里的空酒杯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道,“这一点小弟还是很自信的,这预感还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东野瑞霞沉吟了一下,问道:“依你所见,毛病出在哪里呢?”
“一个人在犯了错之后,最先想到的处理方法是什么?”邬非鱼分析道,“一定是先把事件捂住,而不是向上司汇报。然后在造成后果之前,把它扭转过来。在强压之下,如果下属认为自己有能力解决,弄不好就会铤而走险。”
随着江湖形势的不断恶化,越来越多的槽点将要被点燃,确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只要有一个环节倒下,就会引起连锁反应,迅速导致崩盘。
所谓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就是如此。
三女听了这有点煞风景的话,都陷入了沉思,一时气氛有点沉闷。
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小酒馆里又来客人了。
来者单身一人,是个身材高瘦的老者,留着一把山羊胡,身穿粗布长衫,撑着一把油纸伞,湿漉漉的推门走了进来。
进门后,他收起雨伞,先是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了邬非鱼他们。
毕竟,酒馆里就这么一桌客人,几个人又很扎眼,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老者自来熟的对着邬非鱼咧嘴一笑,露出两只焦黄的大板牙,貌似还挺开心。
邬非鱼皱了皱眉头,这个冲着自己淫笑的老小子是谁啊?不会是什么地方不正常吧?
刚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在心里打了个激灵,心中下了一个定论,这就是一个假装有一套的老骚货!
再看那一脸笑眯眯的奸诈相,印象更差了几分,弄不好这就是遇到同行了啊。
正在邬非鱼寻思这个诡异的糟老头子,没事儿干嘛对着自己卖笑的时候,他脸上笑容未减,居然迈步向着他们走来。
他施施然走过来,拱手又是一个罗圈礼,微笑着说道:“几位客官,不介意小老儿在这里坐坐吧?”
“你没毛病吧?”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邬非鱼当即断然拒绝,“当然介意了,没看见我们有女客吗?”
麻蛋,本少正在跟三个天仙般的美女谈感情呢,你个老东西没事瞎掺和个屁呀!不消说,这又是一个欠踹的老装逼货……
若是一个美女,他很乐意一起挤一挤,大家揩油还方便。
可是这样一个讨厌的老棒子,非要和自己的女人挤在一起,那岂不就是摆明了想要吃她们的豆腐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但没想到那老头人老脸皮也厚,依然不想离开:“大家出门在外,慈悲为怀,方便为本。小老儿只是来讨一杯热茶御寒,可否?”
看着死乞白赖的老梆子,邬非鱼想起一个美女们经常形容自己的词语:臭不要脸!
真当本少傻呀?此人一看就是居心不良,岂能引狼入室?
“来,老头儿,那边是你刚进来的大门,外边凉快,去那待着吧。”邬非鱼站了起来,脸色已经冷了下来,“要不,本少送你一程?”
他拦住了还想往上凑的老家伙,神色冷厉,再不识趣的话,马上就要扔出去。
无缘无故的插上这一脚,若是因此耽误了本少泡美妞,那就是百死莫赎!
像你这样的糟老头子,本少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不知道揍了多少,最好乖乖滚蛋。
老头子做出一副可怜样,苦着一张老脸:“这位大爷,老头子年老体弱,外面又是风雨交加,你们如何忍心赶我出去淋雨?”
见这个不可理喻的老头子存心赖在这里,柴丽珊抬起眼皮瞅了一眼,也意识到了里面肯定有猫腻。
“老头儿,这里不欢迎你,出门请左滚。”她厌恶的说道,“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了,都懒得浪费口水,早就大耳刮子扇上去了。”
老东西这一番颇为煽情的话,没打动一心想把他扔出去的邬非鱼,柴丽珊也是愤怒依旧,倒是旁边的凌小乔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她拉了拉柴丽珊的袖子,微微摇头:“姐姐,老人淋了雨会生病的,还是不要吧。咱们这桌子也够大,让他坐下喝杯热茶便是。”
看见终于有人帮自己说话了,老东西顿时眉开眼笑,满脸菊花开。
“还是这位小姐心善,好人好报,将来必定嫁给一位如意郎君!”老头子一边说,一边想要坐下来。
“且慢——”邬非鱼毫不客气的拉住了赖皮老头,并趁机悄悄查看了一下他的气息。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吓了一跳,看不出来啊,这个长相猥琐的老头子不但是一个修士,而且功力居然还不低。
经过了一番刻意伪装,他的气息十分隐晦,若非是抓住了手腕,轻易还真发现不了。
当下,他的脸色微变,这老家伙玩的挺花啊,竟然还是一个陈年的麻雷子——老炮啊。
用屁股想想也知道,这肯定不是误会,而是来者不善,只是暂时还不好确定,到底是什么来路。
嘿嘿,这事越来越有趣了,你个老棒子演的还挺像的嘛,这是想跟本少拼一把演技咯?
那好啊,本少倒不介意陪着这老东西玩玩,顺便摸摸海底。
此一时彼一时,邬非鱼立即改变了主意,决定留下他,倒想看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吧,老头儿,看见那张桌子了吧?”他反而出手拦住了依然想要掰扯明白的柴丽珊,笑嘻嘻的说道,“去,吃什么随意,本少请你。”
留下一个来历不明的高手在身边,虽然凶险,但总好过躲在暗处偷偷放冷箭。
富贵险中求嘛,本少最擅长的,本来就是火中取栗。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还想要息事宁人,那还是老夫的作风吗?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小老儿拿你们当朋友,你们却当我是乞丐?”老头子反倒有些不高兴了,“小老儿虽然穷苦,可也不是随便接受施舍之人。”
邬非鱼坏坏一笑,调侃道:“嘿嘿,本少也知道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所以,这不算是施舍,这叫精准扶贫。”
老东西一双老眼并不昏花,偶尔开合间,精光四射,不过,却一直没有仔细看过自己。
很明显,他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自己身上。
既然想玩扮猪吃虎,本少倒不介意陪着秀一把演技,顺便教教这老东西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