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怨不得邬非鱼心狠手辣,确实是幽冥二老玩偷袭在先,痛下杀手在后,这就造成了留给自己的后路,可就越走越窄了。
不过,两人上来就处于劣势,被人家全面碾压,根本就没有机会撕破脸,也算是侥幸留下了一点转圜的余地。
邬非鱼的应对也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你们想要杀了本少,那么自己落败被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小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别仗着术法诡异,就可以欺人太甚啊!”冥道人老脸涨红,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咬牙不行啊,两人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留在这里。
这绝不是说他们有多么忠心耿耿,准备唯有一死,报答沈节度使的知遇之恩。
而是一旦离开了这块养尸地,不要说修炼了,就是身上的伤势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到恢复,再也休想翻身。
“欺人太甚?”邬非鱼空闲的一只手掏了掏耳朵,冷冷说道,“就冲你们这藏头缩尾的德行,上来没一把火烧了这些鬼东西,就已经照顾了你们主子的面子,还敢说本少欺人太甚?”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但邬非鱼就是邬非鱼,打人专门打脸,骂人专门揭短。
这么不要脸的话一说出口,不止是幽冥二老觉得他欠揍,在场的所有人都想要群殴一顿了。
现在柴丽珊终于知道为什么装逼容易遭雷劈了,以后坚决不能没有领导的本事,却有领导的臭毛病,太容易招黑了。
幽道人闻言抬起头来想要分辨,张了张嘴,却是无言以对,心堵到了不行。
“老夫一时失手而已,别给脸不要脸!你……”冥道人一句话没骂完,身上的压力陡增,马上就闭住了嘴。
一股怪力传来,瞬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像是要离体一般,偏偏此时体内的功力已是油尽灯枯,根本无力抗拒。
卧槽,莽撞了!忘了自己弟兄俩的小命,还捏在这小子手里呢。
幽冥二老的脸色苍白如鬼,额头上鼓起了一条条的青筋,不住颤抖,也不知道是心有不甘还是气愤,看上去相当狰狞可怖。
“嘿嘿,本少的脸从来都是自己挣的,不需要你们两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给!”邬非鱼毫不客气,继续落井下石,“关于这个问题,要不要本少再次亲自出手,与你们沟通一下?”
不好好修理你们一顿,给那个便宜丈人送人头,他怎么会乖乖把闺女交给本少呢?所以说,咱们这就叫不打不成交。
“好小子,你这是要赶尽杀绝了啊!”老家伙还在叫嚣着,“老夫也见识过不少妖孽天才,还从来没人如此嚣张跋扈呢,你算是第一个!”
输人不输阵嘛,在外头混的,面子最重要,尤其是自己东家,还不一定猫在什么地方盯着呢。
如今落败已是颜面尽失,还要闹得人尽皆知,两人矫情几句,也是正常的反应。
再怎么说,幽冥二老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可这厮打完人又打脸,这以后还怎么在贵圈混啊?
那位老祖要是知道自己后代子孙们,在该领域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从塘底爬出来。
邬非鱼贱贱一笑:“本少倒是遇到过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说一些无谓的狠话,但是很不幸,暂时还没有一个人能活到现在。”
老家伙的脸色已经愈发狞厉了,怒声吼道:“老夫修行五六十年,还没见到过像你这样不知深浅的小子……”
邬非鱼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嘿嘿,你们要是再敢叽叽歪歪,那就算是活到头了。”
面对软硬不吃的邬非鱼,幽冥二老很无语,可事实胜于雄辩,确实技不如人,再如何耍嘴炮也是无用。
只不过成名数十年,就此低头认怂,让人情何以堪啊?
而且,即便是屈服,这小子似乎也不打算放过自己,至今还在步步紧逼,不嘴硬还能怎么办?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幽冥二老不住咬牙,继续强撑。
“再玩会嘛,本少刚开始在自家娘子面前表现一下,你们就准备闪人,这不是拆台嘛,有点不厚道啊。”邬非鱼邪魅的一笑,说道。
边说边扭动着脖子,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继续出手一样。
两人都在他的话语之中,感觉到了一股戏谑、调侃,就像是猫戏老鼠一样。
“这位先生,我们认栽了,大家都是各为其主,没必要一点情面都不留吧?”幽道人依然在苦苦相劝。
不是突然提高了觉悟,而是在邬非鱼调侃之时,幽冥二老察觉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杀机。
那是警告,也是威胁,胆敢抗拒到底,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啊。
面子固然很重要,但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该认怂的时候,还是要认的。
不是自己想低头,人在矮檐下,实在没办法啊。
本命法宝被毁,已经伤了元气,性命交修的煞气和积攒的阴气又被吞噬一空,又毁了根基,更糟糕的是,最大的底牌鬼帅也没了……
油尽灯枯之后,若非是邬非鱼大发善心,把两人拖到了岸边,几乎就要当场沉塘。
实在没必要苦苦支撑,若是再不及时服软,恐怕就连老命也要丢在这里了。
眼看着这小子渐渐失去了耐心,幽冥二老连句场面话也不敢说了,就怕适得其反,把这个狠人的杀心勾起来。
而就在此时,回廊的另一头,已经出现了两个人影,快步走来,众人都看清楚了,正是去而复返的沈家父子。
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沈家鑫已经有足够的势力自立门户,乐安郡这个小地方太拥挤了,已经配不上他那颗想要割据一方的雄心。
无数的事实证明,软弱和仁义都无法成大事,也唯有善于机变,有勇有谋的杀伐之主,才能在这乱世中成就大事。
他不住揪着自己的须发,在紧张煎熬中,看完了这一场难得一见的斗法。
只是注意力太过集中,本来就不怎么茂密的头发,没几下就快要秃了。
然而就在那个灵僵化为灰烬的那一刻起,他就看明白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大势已去!
接下来的谈判,等待他的将不再是好话好说好商量,很有可能完全就是命令式。
连罪名都想给自己好了,只‘养寇自重,心存歹意’这一条,就足够自己喝一壶。
当然,这在游戏制定者的眼中,这些看似是罪大恶极,实则等同于‘莫须有’。
什么叫莫须有?意思是说,有些抄家灭族的大罪到底做不做并不重要,只要有人认为你做了就行。
以凌若虚为代表的朝廷,根本就是既当运动员,又是裁判员,甚至还真能整出‘堂下何人状告本官’的戏码。
而且他们从不担心师出无名,怀疑一旦产生,罪名自然成立。
所以说,为了不至于死的那么快,那么性感,只能抓紧时间重新寻找出路了。
该服软的服软,该低头时低头,哪怕是送人质也在所不惜,及时止损才是硬道理。
自己继续韬光养晦,慢慢积蓄实力,等待下一个轮回。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熬得住就出众,熬不住就出局。
幽冥二老终于见到了大救星,差一点就要喜极而泣,但是,很快就有人打碎了这个不切实际的美梦。
两人已经忘了,对面的这个人,他叫邬非鱼。
厚颜无耻是他的小名,道德沦丧是曾经外号,一点都不介意继续欺负一下老弱病残。
“哟,不好意思,一时激动,实在收不住了……”邬非鱼笑嘻嘻的说道。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吞噬之力,几乎就要把两人内乾坤翻了过来,连神魂都感觉到了那股撕裂的疼痛。
幽冥二老惊骇欲绝,甚至嗅到了浓浓的死亡气息,如果没有办法扛住这诡异的吸力,不只是自己要成为了废人,连神魂也将会被吞噬。
刚刚被灭了的灵僵傀儡,就是这么来的,负隅顽抗下去,那也将是自己的最终归宿。
若是自己的神魂俱灭,只剩下躯体,那就跟刚刚被一把火烧成灰的祖师一样了。
虽然外表完好无损,实力强大,其实就是一具活着的尸体——俗称植物人儿。
邬非鱼就是刻意想要废了幽冥二老,既然答应了老泰山,就一定要善始善终,所以才下此毒手。
两人本来就跟废人没什么两样,基本上回天无力,又中了这么一记阴招,整个人已是半死不活,连惨叫声都省了。
在那股怪力的撕扯之下,两人的内乾坤已经布满了蛛网一样的裂纹,就像个马上就要破碎的玻璃瓶子,一动就碎。
前半生靠惨无人道获得的东西,总会用后半生来偿还,这就是当下两人需要面对的残酷现实。
就在这时,沈家鑫带着儿子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虽然神色还算淡定,不过这场面,他也着实罩不住。
幽冥二老幽怨的看着姗姗来迟的主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孩子刚死奶就来了。
沈家鑫并没有发现两个供奉的悲惨遭遇,以及憋屈得要吐血的心情,反而在心里腹诽不已。
麻蛋,两个老棺材瓤子,白白辜负了本府对你们的期望啊,连这么个毛头小子都拿不下来,自己还沦为笑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是这两人绝非沽名钓誉之辈,手底下的术法自己也是亲眼见识过的,四个字形容——鬼神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