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可以！”
九花月大声反驳。
她生气了。
是真生气了。
感情心春今天对自己这么好，原来是想对自己说这种话！
九花月面对松前心春的脸老半天，最终连一句狠话都迸不出来，她转身就走。
松前心春见状，立刻起身跟上。
九花月往右，她也往右，九花月往左，她也往左，九花月加快步伐，她也跟着加快步伐。
跟了三条街，九花月终于是绷不住了。
“我·不·同·意！”
“为什么？”
“绝对不会同意！”
“小月是觉得害羞么？”
九花月当即变成了诧异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啊！这这这这种事情！心春你”
她顿了一下。
“能不觉得害羞？”
松前心春抿了抿唇，将脑袋别开了一些，“是有一点。”
“一点？一点？难道不是接受不能？”
“一开始是这样的，刚才我不是对小月解释过吗？一开始我都不会接受小月的存在但现在不还是”
九花月盯了松前心春好一会儿。
“.是大叔说服你的？”
“没有，小月是我自己同意的。”
“你同意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觉得虽然我和小月还有矛盾，但早晚有一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啊。与其到时候互相见面的时候还会尴尬，丢了过去的情分，不如我和小月现在就把感情笼络起来，以后见面了也还是好姐妹呢。”
“.”
九花月无语了大半晌。
这.什么跟什么啊！
她怎么觉得她有点跟不上心春的脑回路！
笼络感情熟悉感情能这么做吗？
全天下有谁能这么来增进姐妹感情的？
九花月不断摇头。
松前心春立刻拉住她的双手说道，“小月现在已经是接受了我的存在，对吧？”
九花月蹙眉，嘟嘟囔囔道：“.是这样没错。”
“既然如此，如果我对小月说，我和老师的关系早就不止于此了呢。”
九花月眉头蹙得更紧了，“真的假的？”
“小月是吃醋了？”
“.我才没有。”
“小——”
“好了，心春你别说了，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别说话！回家！”
九花月说完这些，扭过头，一声不吭地开始朝车站走去。
松前心春看了会儿她的背影，轻柔地笑了笑，然后跟了上去。
公交车上，两人坐在了一块儿，沉默了片刻。
“.从今天起，我不许心春你再向我提起这件事！”
“当然可以。”
“一个字也不许提！”
“嗯。”
松前心春答应是答应了，可九花月总觉得还是那么别扭，那么奇怪呢。
接下来的好几天，她都总感觉心不在焉的，听课也听不进去。
偶尔看到大叔，就忍不住别头，一点也不想理他。
尽管他看出来了自己在生气，晚上还在心春和千岁的面前给自己做了自己最喜欢吃的菜。
毫无疑问，就是个渣男。
渣男渣男死渣男.！
还想同时泡我和心春两个.怎么想那么美呢？
九花月感觉自己快郁闷死了，下午放学也不想回家，一个人偷偷躲到学校的后花园里，在写有“禁止采摘”的花圃中，随手摘了一朵小花，一瓣一瓣地拆开数数。
“又生气了？”
一听这声音，九花月就知道身后来的人是谁。
她一点也不想理会，连哼都没哼就挪动身体，蹲着转向另外一边。
“别生气了。”
九花月被他突然出现的脸给吓了一跳，伸手便把手中的花蕊怼到他的脸上，并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声：“讨厌！别来烦我！”
说完，便像是蹲在角落里一样，把脑袋面朝花圃。
她这两天是真郁闷，又郁闷又生气。
她本身就对心春和他接触太近有些膈应，结果呢.心春不仅向自己说出那种羞耻的邀请！
就连他也真的这么想过！
反正她是一点也不想理他，一点都不想！
九花月在怄气，心里却很别扭地想着他多来向自己说说好话啊！
生气了肯定是要哄的嘛然后改正错误，让我好原谅你。
但九花月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藤井树的下一步回应，她开始有点害怕了不会真回去了吧！
九花月赶紧将脑袋转过去，一看，藤井树还在自己面前蹲着。
她这下既有些安心，又有些放不下脸面的难堪。
“以为我会走？”
“哼。”
“我不会走的。”
“哼”九花月这会儿傲娇归傲娇，可还是想问清楚他的想法，“那你为什么不走？我都让你走远点了。”
“人啊，有时候就是口是心非的多。比如之前我拒绝你好几次，嘴上总是想让你离我远点，可心里呢？早上少了你怒气冲冲地指责我没叠被子的模样，我心里实在是空得很。”
“.我在你心里有这么重要？”
“有啊，新年那阵你抱着我送你的小礼物，眼泪花都要出来了还强行忍回去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藤井树在她的身边坐下，坐上了花坛的边缘，一起面朝夕阳下的校园。
“其实我那时候就开始觉得了，你是个很可爱的人。”
“.没词夸人了！才会说人可爱！”
“可是小月你真的很可爱啊，还流眼泪，平时那么强势，却因为一个礼物流眼泪，你说神奇不神奇？也就是那一瞬，我心软了，还给你弹了吉他听。”
“.哼，”九花月蹲上了花坛，双手抱膝，“说这么多，还不是因为我生气了，你故意讨好我。”
“就是在讨好，其他人我还不稀罕讨好。”
九花月这时候略微抬起了一只眼睛，视线沿着胳膊肘的边缘去看他的侧脸。
夕阳的光很柔和.照到他的脸上，有一层朦朦胧胧的滤镜。
生气肯定是生气的。
只是一想到自己和他关系都已经超越了界限，便有了种不可分离的感觉。
关键是，这事情还是自己主动的，在明知道他心里放不下心春的情况下.
“难道我不好吗？”
“怎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和我相处的时候很开心啊，无论是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还是晚上的时候。”
“是很开心。”
九花月对他嘟脸，“那你怎么还那么念着心春？”
“这可就算是别的事了。”
“哼，渣男！”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
“.”
九花月抱头低了一会儿，而后埋着头，低声说道：
“我同意了.”
“这么突然？”
“.反正我又不可能赶走心春，现在我就想气她！到时候就得好好气她！让她以前那么欺负我！”
“那小月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哼！不许问！这几天你和心春也不能提起这件事！更不能瞒着我！反正我准备好了，会说就是了！”
九花月说着，突然斜了藤井树好几眼，发现他看过来，目光又赶紧躲开。
藤井树一看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但不好戳破。
女孩子嘛，面皮薄。
九花月又有点好面子。
“咳咳，今晚我要在院子里散散步。”
“.真的假的，会很冷！”
“那屋里？”
“屋里.会有声音的。”
“那我轻点。”
“哦”
*
[木子，我的梦想就是当老师。]
[木子，你知道当老师是什么样的吗？]
[木子，你说.未来的我能不能成功？哦，不，应该说一定能。]
[木子、木子.]
嘭！
赤井木子一下子将酒杯砸到了餐桌上，哐当一下。
好在是居酒屋的环境吵闹，这才没有吸引太多的注意到她这边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而那代表时间的数字此刻在眼前晃晃悠悠、模模糊糊的，赤井木子知道，自己这算是喝醉了。
看来一个人喝酒，还是要比两个人喝酒要喝得更多一点。
前天下午的事，她是越想越觉得无法释怀。
那只不过是阿树的目标，并且还是一个已经实现的目标，自己这么在意做什么？
因为看不惯他放弃坚持了十多年的梦想？
因为觉得他不能放弃？
赤井木子趴在桌子上，盯着桌上散乱的、被吃干净了的扇贝壳，闭上眼睛，仅仅是片刻，她便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这么在意。
说到底.还是有些嫉妒罢了。
阿树为了那几个女孩，宁愿放弃他一辈子的梦想。
这件事既合乎情理，又让赤井木子感到难以置信。
她现在闭上眼，想到的全是有关于两人高中时期的回忆。
她觉得只能怪自己。
怪自己太过自卑.
自卑到自己一直不敢在他的面前袒露出想法。
自卑到连确认关系后，连亲个嘴都不敢主动提出来。
至于现在，她连再次向他表白的想法都不敢有了。
反正无论如何，也依旧是拒绝，不是么？
赤井木子想着，心情忽然有些失落，她起身去到居酒屋的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赶紧将情绪憋回去。
她走出洗手间后，叫店员来把账结了，然后有些意识模糊地走出居酒屋。
十月的小樽晚上有些冷，除了一些餐厅外，街道上几乎没有人。
赤井木子一路走到公交车站，准备赶末班车回去。车很快赶来了，只是在她准备上车的时候，没站住，差点摔了一跤，还好有个人从公交车上下来，拉住了她。
“谢谢.”赤井木子下意识感谢。
“木子.姐姐？”
赤井木子睁开眼一看，笑了，“原来是千岁啊，你怎么在这儿？”
“帮完家里忙，准备往九花家赶，所以在车上。”
“哦忘了，你现在住在九花的家里。”
“木子姐姐先上车吧。”
两人上车，坐在了公交车的后段。
夜晚的公交车很是清冷，偌大个车厢只有一两个人坐着。空气是冰冷的，引擎的声音在此时变得格外清晰。
阳葵千岁看到赤井木子的样子，忍不住皱眉问道：
“木子姐姐怎么喝这么多的酒？”
赤井木子闻言，摆了摆，“.很正常，很正常。”
“一个人？”
“.”
“一个人喝酒？”阳葵千岁又问。
“是。”赤井木子觉得瞒不住了，才回答道。
“.你没喊树哥哥么？”
“没”
“不正常。”
“很正常。”赤井木子又回复道。
阳葵千岁坚决地说：“不，真的很不正常！我就没看到过你一个人喝过酒！从来都是树哥哥约你出来，你才开始喝！今天怎么回事？”
“.”
赤井木子在犹豫，犹豫要不要把事情告诉千岁。
好像告诉千岁不太好吧。
千岁之前才知道了阿树和小九花的事，这时候她心情应该也不是很好。
“.木子姐姐你不愿意说，那便不说好了。”
赤井木子松口气，“谢谢。”
之后，两人便没了什么交流。
阳葵千岁没怎么说话，赤井木子在一旁坐着，倒是观察起了她来。
她发现千岁这孩子真的不是很开心.很不开心.
于是她甩了甩头，故意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和姐姐说说？”
阳葵千岁看了过去，“和姐姐你说，就能解决问题了么？”
“不说说怎么知道。”
“木子姐姐，”阳葵千岁酝酿了一阵，低着头，注视着自己裙子下的双腿说道，“你说，喜欢一个人，有错么？”
“没错。”
“可如果你发现你喜欢的人，你根本没办法离开的人，根本不是那么喜欢你呢？”
“.你不会是在说阿树吧？”
“木子姐姐先回答我！”
“你这叫我怎么回答啊.根本就是在揭我伤疤。”
“木子姐姐会怎么做？”
“坚持吧。”赤井木子回答道。
“坚持？有多坚持？”
“坚持一天、一月、一年、十年、一辈子，大概会这样。”
“就一直喜欢对方？”
赤井木子对她笑了笑：“.其实这都不能称之为喜欢，而是‘爱’了，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爱。”
“如果对方结婚了，有喜欢的人呢？你只能远远看着对方。”
“那我依旧喜欢我的。”
“.会伤心吗？”
“肯定会啊.”赤井木子感慨着说，还伸手去摸了阳葵千岁的头，“还会伤心一辈子呢，自己呢.就只能一辈子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偶尔看一看对方的样子。”
“.这样也太傻了吧。”
“我认为千岁可没有资格说我傻哦。况且傻就傻吧，这样傻，我也挺愿意的，总不能带着这种感觉去和下一个男人结婚吧？这样对待对方，也很不公平。”
又是一段相当长的沉默。
“.木子姐姐。”
“嗯？”
“我发现了，九花月她真的已经进入了树哥哥的生活。”
“但阿树不是对你有承诺么。”
阳葵千岁的脑袋越来越低，心里忽然涌现出了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是有.但有归有，又不能杜绝树哥哥被其他女生接触”
赤井木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伸手去牵住了她。
唉，这事儿还真不好顺。
这几个孩子，在感情上是一个比一个可怜。
千岁她知道的，从小就自卑。
比自己还厉害。
面对阿树很多时候是连话都不敢说出口的。
以前不知道把喜欢这种情绪憋了多久，还总是用笑脸掩藏。
好像那次阿树为了缓解她的心情，带她去了趟东京，之后便有了她目前所知道的承诺。
对于千岁而言，她的身份就摆在那里。
可是小月、心春她们，又后来居上，把她的位置全给占了。
“木子姐姐，现在我感觉我住在九花家里，像是一个局外人，强行挤入了她的生活一样。”
“怎么会，千岁你不是名正言顺么？至于阿树.千岁你真的别想太多，他要是不喜欢你，根本就不会给你什么承诺，更不会答应你的感情.他让你当一辈子妹妹不好么？为什么非要答应你，让他自己难堪一辈子？”
“.也是。”
“对吧。”
阳葵千岁浅浅呼吸了一下，平复了下情绪。
目前的情况就是，她现在不得不接受九花月的存在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树哥哥告诉过九花月的事情。
当然，同情归同情该斗争还是得斗争。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还没有认真和九花月说过话，我要和她说说话去。”
“千岁你可别做傻事！”
“我才没那么傻！这么做树哥哥肯定得伤心！”
阳葵千岁这句话说完，她自己反而伤心了起来，但又很快振作。
她拍拍脸颊，甩甩头，“总之，我要找她谈谈。”
“千岁.”
“嗯？”
“姐姐在想，要不要告诉你——算了，我还是直接说吧，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并且千岁你更能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阿树打算在带完你们比赛之后辞职。”
“辞职？”阳葵千岁当即瞪大了眼，甚至直接站了起来，“树哥哥辞职做什么！”
“千岁，你觉得你树哥哥为什么会选择主动辞职？”
阳葵千岁眉头一皱，又坐了下去，又很快想出了一点苗头。
她看向赤井木子，而后将手指，指向了她自己。
赤井木子：“没错。”
阳葵千岁当即伤心起来，“怎么能——”
“其实也很正常，不是吗？阿树选择了你们，自然就不可能再在老师这个位置上待下去了，他自己心里也过不去这道坎。”
“是我害树哥哥.”
阳葵千岁愈发失落。
她从小陪着藤井树在福利院长大，自家树哥哥一幕幕努力的画面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树哥哥做这么多，努力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想当个老师么？
而现在.树哥哥，竟然因为自己
“晚上我得去找树哥哥聊一聊！”
“嗯。”
“还有，谢谢木子姐姐！”
赤井木子笑起来，“怎么这次对我这么礼貌了？”
“哼，虽然以前总是讨厌木子姐姐接近我树哥哥，可我现在知道了，你人挺好的！以后木子姐姐想喝酒又不想喊树哥哥的时候，就喊我！虽说我不喝酒，可陪木子姐姐喝点果汁可乐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千岁还真可爱。”赤井木子又笑着去揉了揉她的头。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