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黎走过来时,正好遇见两人从洞里出来。
白吉揉搓着眼睛,声音略带疲惫道:“姑娘,可以进去了。”
他们一众人站在外面,根本看不进山洞里头的状况,只有个黑漆如墨的洞口,而且洞口较为矮小,需要俯下身子才能进去。
黑漆晦暗的洞口隐有几分请君入瓮的架势,让众人生了怯意。
旁边的小丫头拉了拉东方青的衣袖,声音中满是惧意,“小姐,我好怕怕!”
“你先别怕,因为我也害怕呢,一般这样的山洞里不是死婴就是白骨,想着...”
话还没说完,东方青就做势干呕了起来。
其他人:“。。。”
苏牧尘看了娇气的两人一眼,说道:“大家放心,只是一个山洞而已,里面没有凶险也没什么污秽杂物,尚还算宽敞,足够我们避险了。”
苏牧尘这么说,相当于给每个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家也不再发怵。
东方青更是安了几分心。
她抬眸,视线快速地从苏牧尘脸上扫过,然后对着对方盈盈施了一礼。
端庄大方道:“谢谢苏公子!”
苏!公!子!
这三个字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开了众人的思绪。
抬腿要钻进去的尹黎又收回了腿,甚有些怀疑是不是她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她没听错吧?!
其他人和尹黎一样的震惊,瞳孔地震,错愕满眼。
真是...活久见呢!
以往甜到发腻的“牧~哥~哥~”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端庄自持的“苏!公!子!”了。
人还是以往的两个人呢,怎的忽然之间疏离正常了这么多。
其他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糊涂着一颗心,各自揣测着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忽然一变的称呼,倒是没激起苏牧尘心里多大的涟漪。
他只是眉梢一挑,对着东方青露出了难得的笑意,风度翩翩道:“不谢,东方姑娘小心着些,免得碰到了头。”
“再次谢过苏公子。”又是客气施礼后,东方青跟着其他人钻进了山洞。
相较于其他人的不解,尹黎的震惊是双份的。
今日,可是东方家的主坟出现了什么问题,这兄妹二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怪异,都多少有些不正常了。
先有东方白不唤“小娘子”而改唤她的大名,后有东方青不再“牧哥哥”了而是直接尊称一声“苏公子”。
莫非今日是东方家的改唤称呼日?
而且自从方才东方白和她说了那些莫名的话后,变得异常沉默,不出挑也不参与,其他人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低沉得如同透明人。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俩兄妹!
东方青低垂着头,跟在其他人身后鱼贯而入。
苏牧尘方才扬起的笑意击中了她的心。
之前,她对他笑脸相迎热情非常时,苏牧尘都淡漠着张木头人脸。如今,她对他不热络了,苏牧尘反而冲着她笑,甚至说了关心她的话。
真真是不怕气死她呀!
东方青心里异常愤懑,她边绞着帕子,边快步疾走。
只顾着看脚下,走着走着,一不小心撞到了某人的后背上。
东方青连忙低声道歉:“对...对不起。”
前面的人都没回头看上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跟着人群往前走。
这时,东方青拍了下前面人的肩膀,声音温柔道:
“你怎么了,方才就发现你一直低着头,可是哪里不舒服?”
前面的白吉依旧揉搓着眼睛,他淡淡道:
“好像是方才探洞时眼睛里进了东西。”
“那你可不敢再揉了,手脏不说,进了眼睛的杂质只会越揉越碎,力道不对,还会伤了眼睛的。”
听见谈话的尹黎也忽然想起,方才白吉一直垂头眨巴着眼睛,没想会是眼睛不舒服了。
她摸了一下自己,掏出后才发现自己的帕子早已浸湿了血。
再问小桃红时,她面露羞赧道:
“我的帕子包大饼了,全是油,恐怕擦不得眼睛了。”
“无妨,用我的吧,”说着,东方青从自己怀中拿出方干净的绣帕,递给白吉。
浅淡的花香味随着帕子被递到了白吉面前。
犹豫了一下,白吉还是接了过去,又道了声谢。
众人穿过狭窄的小道后,就进了尚算宽敞的山洞里。
因为怕被发现,都没敢点火折子,乌漆嘛黑的山洞里碰上一块肉,都不知道是摸上谁的了。
幸得这里头都是些正人君子,不会趁机动什么下三滥不干净的手脚。
唯一有可能的东方白因着之前的打击也是沉默着。
山洞中的气味着实不太好,阴暗潮湿,尘土飞扬,引得人只能拿袖口捂住口鼻。
而且山洞里漆黑得不见五指,虽说人多,可总有种无名的恐惧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让人不由得后脊背发凉,恐惧中生出些许绝望。
“阿秋~~~”
“阿嚏~~~”
没一会,山洞里就响起几声喷嚏声,男女都有,响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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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各个都披了外衣,可这山洞里寒气逼人又阴冷十足。
站了没小一会,各个都冷得直打颤,尹黎也是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终是小姑娘们受不住了,试探性地问道:
“小姐,我们就这么在黑暗里站一夜吗?”
“我们能不能生团小火呢?”
“就这么冻一晚,明天肯定得感冒了,说不定,还会倒下呢!”
“也是,小姐,我们处在山洞的最深处,点个小火,外面应该看不到吧?”
“我感觉我快到忍受寒冷的极限了,没想到本少爷是被冻死的,阿嚏~~~嚏~”
“阿秋~~小姐,我的牙齿都不受控制,互相打颤了。”
然后,尹黎耳侧就想起小桃红牙齿碰撞的“咯哒咯哒”声。
周围阿嚏声四起,似是会传染一般,尹黎也冷得打了两个阿嚏。
她哆嗦地说道:
“再冷下去,恐怕血液都要凝结了。”
“这样等下去不是个办法,冻出个好歹了,明日跑都没得跑了。”
“还是我去外面捡几根柴火吧,死也不能做个冷死鬼啊!”
“小姐,我陪你去。”
“还是我去吧。”
“我也去。”
其他几人都齐齐出口,放着尹黎一人外出,怎会放心得下。
“捡个柴火而已,哪里需要那么多的人,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
最后,还是苏牧尘制止住了其他人,让他们不要争不要抢。
因为——他要去。
“还是我陪表妹去吧,你们在这等着,有我在,也能护她安全。”
不等其他人再争抢几句,苏牧尘已经缀在尹黎身后,跟了出去。
月光溶溶,下半夜的夜要温婉明静上许多。
山上的柴火算是好捡,尹黎没走多远,借着月光,就搂了一大捆。
她知道苏牧尘就跟在她身后,没有说什么话,而是准备先将这捆柴火塞进他怀里。
苏牧尘似是知道她会这般做一样,很有默契地伸出双臂准备去接。
当尹黎回头,看见两条修长又结实的臂膀形成一个完美的柴架子时,顿觉得好笑。
她将柴火一股脑地倒进苏牧尘的臂弯中,又只管埋头捡柴,苏牧尘则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其后。
这时孤山上似乎只有他们二人,危机也不似之前那么紧急,缓和下来的氛围竟略显尴尬。
两人从靖安县出来后一路坐在各自的马车里都没机会说话,若是有见面或说话的机会了,也会被双方中的某一方借机避开。
现在就两个人独处在一起了,不说点什么总觉的窒息得难受,竟连周围的空气都燥热起来。
苏牧尘除心弦紧绷外,还有些难言的呼吸不畅,
尹黎却还是一脸的淡然,她捡的柴火粗细均匀,一根接一根地码进他的臂弯中。
整个过程,都没看上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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