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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章 清明不戴柳,死后变黄狗
    二人在下山的路上捡起老傅,三人一起向山脚下走去。

    路上陆陆续续碰到一些人,有上山祭祖的,还有带着一家老小踏青游玩的,各色各样的人神色各异,其中三个婆子相携着上山,高声谈论的内容引起了尹黎的注意。

    “喂,我说柱子他娘你们刚才看见没?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松柏林闹鬼了呢?”

    “看见了!要不是有你俩在,我都吓得掉头就回去了!”

    “可不是嘛!咱仨走得好好的,忽然从黑漆漆的林间窜出两个野人,撒丫子地向山脚下跑去,吓得我这心脏到现在还突突地跳!”

    “我还以为是鬼呢!跑得那么快,只瞅见个影子。”

    “啥野人鬼影的呢!我瞧得分明,明明是两个盗墓贼,肩上还扛着个麻袋,哎呀!他们是不是挖坟掘墓了,麻袋里装着金银财宝啊!你说他们是不是把柱子他爹的墓给刨了?”

    “柱子他爹有陪葬吗?”

    “有啥陪葬啊!只有一把陪了他一辈子的一把锄头!”

    “不是不是!不是麻袋!我看见的是一条死狗,通体黑皮,软绵绵的被人扛在肩上。”

    “不是黑皮死狗,是一个人,肩上扛得是一个人,还流血呢!我闻到血腥味了,而且后边跟着的那个鬼一直扶着那个人!”

    “人!哎呀!那会不会是柱子他爹呀!他们是不是偷尸体的贼啊?会不会把柱子他爹搬走了啊?”

    “柱子她娘,冷静点,淡定些,柱子他爹死了多少年了?”

    “十几年了!”

    “十几年柱子他爹都只剩一堆大棒骨喽!”

    “哦!那会不会是你老汉,你老汉不是去年才埋的么?”

    “哎呦!有可能啊!快上去看看!这俩可恶的盗墓贼!”

    说话之间,三个人慌慌张张地向山上跑去。

    尹黎听言,噗呲一声笑了,“黑皮死狗”挺适合东方白的。

    三人晃晃悠悠地下了山,走到路边的官道上,官道宽敞平整,右边是一排高耸笔直的杨树,左边临河,河边有几颗老柳树,树干粗壮结实,柳条脆嫩柔软,随着微风在河面上方摇曳身姿。

    尹黎和老傅一屁股坐到河边的供人休息的是石凳上,闲扯聊天。

    “丫头,真走了啊?”

    老傅虽然只和眼前这小姑娘相处了一两日,可她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仅仅是对他们底层乞丐的尊重与不嫌弃,奇思妙想,心思活络地折腾东方白,更重要的是,是,唉,自己没读过书,也表达不出来,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舍不得这个小姑娘离开!

    “嗯,我准备今晚离开这,我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

    “也是,姑娘这言谈气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之女,这小小的靖安县,姑娘怎么能住得习惯呢!”

    “不是的,只是我……”尹黎没将后半句话说出口,只是我一个现代人怎么在古代生活得下去,她孤身一人,在这可怖束缚的封建礼教面前,犹如瑟瑟无助的幼犬,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下去。

    老傅将尹黎的神色收在眼底,全当小姑娘是不愿当着自己面,说出靖安县偏远落后的话。

    便笑呵呵地对尹黎说:“姑娘,你这一走不要紧,把那小子的魂也带走了,昨天听说你要走,一晚上辗转难眠,今天早上见到你,虽面上不喜,心里却早了开了花,要不是我拽着,恐怕一蹦早就蹦上醉仙楼了!”

    尹黎顺着老傅说话的方向,看见白吉笑脸盈盈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由柳叶编成的柳环,柳环上还编进去各色的小花,五彩缤纷地镶嵌在翠绿的柳环上,煞是好看。

    白吉走近二人,将柳环轻轻地放到尹黎头上。

    老傅打趣道:“我说刚才不见你小子,原来是跑去做这玩意了!”

    白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天听旁边卖祭品的阿婆说:清明不戴柳,死后变黄狗。我便给尹姑娘做了一个。”

    尹黎心中咯噔了一下,什么死后变黄狗,说道:“不应该是清明不戴柳,红颜变皓首吗?”

    白吉:“呃...差不多一个意思吧!”

    尹黎哭笑不得,清明节折新柳戴在头上,可使年轻人永葆年轻,青春永驻,不要变成白发翁。不管黄狗不黄狗的,白吉的一片心意自己不想辜负,尹黎乖乖地戴在了头上。

    老傅看着好看,便伸手去碰,嘴上说道:“没想到你小子手还怪巧的,再说我的呢?”

    白吉一下拍打掉老傅的手,不让他碰到柳环,回道:“你要啥要,你要饭去吧!你现在已经是大黄狗加白皓首了。”

    老傅也不恼,笑着说道:“柳树好啊,柳枝耐活,插到哪里,活到哪里,姑娘带着它定会平平安安地回到家。”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尹黎又怎会不懂,柳谐音通“留”,有挽留、惜别、盼归之意,自己在现代除了奶奶,人情冷淡,很少受到关爱与疼惜,想着想着,心中有点酸楚,对眼前二人更是有几分不舍与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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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言万语最后只能变成暗哑的两个字,“谢谢!”

    两人看着尹黎落寞的神情,都开始埋怨对方把场面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

    看着两人打闹,尹黎发自内心的笑了笑,温暖如拂面而过的微风。

    官道上有来来往往的马车行人,商旅游客,走南北,通四方,三人蹲坐在路边就是三位普通路人,毫不起眼。

    这时,两辆马车由远及近,车轱辘碾过石子路混合着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马匹形体俊美健壮,毛皮在阳光下油亮油亮的,让人生出这样的高头大马用来拉人可惜了的感叹。

    马车造型雅致大气,车架由难得的金丝楠木打造而成,车身周围雕刻着繁杂精美的花纹,窗牖被一帘金明色的窗帘遮挡着。

    车前还挂着两大灯笼,随着马车的摇摆左右晃动,虽看不见马车的内饰,但豪华大气的马车无不彰显着车内人是万贯家财,金腰缠身。

    “吁,”马车行至三人前,车夫勒绳迫使马车停下。

    三人一脸的迷茫,以为是谁家娇小姐或者贵公子,这时窗帘被两根短粗短粗的手指掀起来,露出一张圆头圆脑的大饼脸。

    “段老爷!”

    尹黎首先发出一声惊呼,向白吉使了个眼神,对方秒懂地点了点头。

    “呵呵呵!好巧哦!远远地就看见了小乞丐,不敢确定是不是你们?”

    段业华边说边由下人扶着下了马车。

    “段老爷好,”此刻白吉已经换上了一脸的凄风苦雨,仿佛刚刚经历了丧父之痛。

    段业华看了看白吉,又起瞧见了身后的松柏林,了然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白吉的肩膀,询问道:“都处理好了吗?”

    白吉忙“扑通”一声跪下,凄凄惨惨道:“托大人洪福,家父已安然下葬,今日要不是遇见您这位大善人,恐怕小人早已经随父去了。小人最后好像看见了父亲从坟墓里飘出来,对我挥手告白了。请您再受小的一拜,祝您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哎呦呦!”段业华连忙扶起迅猛磕头的白吉,出声制止:“无碍无碍,葬了就好,葬了就好!”

    尹黎看着白吉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心中再次感慨:不愧是奥斯卡影帝呢。

    老傅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段业华将白吉拉起,转头看见了旁边亭亭玉立的尹黎,目光中带着一丝困惑。

    尹黎上前行了个礼,清丽的声音解释道:“段老爷,小女子担心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知该如何处理,便请了人帮忙处理丧事。这位大哥也是手脚利落,一上午事情就处理好了。”

    段业华看了看坐在石头上的老傅,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一两分熟悉,但又说不上来。

    老傅一脸坦然地任由对方打量,心里也盘算着对方:你就是给我买棺材的冤大头,切,长得还没我好看呢!看什么看,再怎么看你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尹黎有些担心,段业华不会发现什么吧!早上老傅拿草席子遮挡着面,他只看见了两双脚,况且现在老傅还穿着鞋,怎么也不可能发现自己被骗吧?

    于是她轻咳一声,吸引过来段业华的目光。

    此刻的尹黎,因为刚才赶路脸蛋还红扑扑的,水光眸子明澈似水,唇色娇艳欲滴,头上顶着五彩柳花环,笑脸晏晏,真是人比花娇,美艳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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