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落下的是细密的小雪，但一天天累积下来，也将地面和城堡的屋顶都盖上一层白。

    德拉科：“冷？”

    男孩儿说话时会吐出白色的雾气。他也停下来，就站在她身边，还抱着她的课本。

    洛斯特张开嘴，轻轻的哈气，却没能见到同样的烟雾飘出，手指触碰墙壁，柔软触及坚硬，眼睛能目睹指腹被挤压的变形，施加力道之下，骨骼传递和异物相抵的触感。

    洛斯特：“没有。”

    她从走廊的扶手上抓了一把雪，手心是有一些摸到什么的感觉的，但不冷，不冰，她也无法融化积雪，柔软的白雪在掌心被揉捏，挤压，改变形状，最后站在扶手上的是一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小人，比例像是橱窗的玩具，最清晰的是皱起的眉和拖地的长袍。

    德拉科弯下腰凑过去看了看，很快就从这个小人身上找到熟悉的影子。

    德拉科：“你和斯内普教授和好了吗。”

    周四的下午没有其他的课程，德拉科有的是时间在这里看着洛斯特捏小人。他觉得她确实需要一些娱乐活动了。

    洛斯特这几天都没去斯内普的办公室，上课没有交流，下课不会留堂，放学之后不是去帮哈利就是回宿舍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但看她钻研的方向，魔法部也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说不定她真的有要站在所有人对立面的计划，这很可怕，很危险，但洛斯特从来都不关心这些。

    洛斯特：“我假设我们一直关系都还不错。”

    又一个小人站在扶手上，比上一个做的更精细一些，有了发型的轮廓，有了举起魔杖的一只手。

    德拉科：“那你们之前是怎么回事。”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事情，它的形成毫无预兆，也不会被你所察觉，但只有在你发现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可怕。

    换做以前，德拉科会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暴起，但高强度的和洛斯特每天都在下棋和辩论之后，他觉得现在想让他震惊，除非是洛斯特亲手杀了伏地魔。或者她被伏地魔杀死。但后者听起来并不是一个不具备可能的猜想，只是发生的瞬间他依然会因为洛斯特的离去而感到惊讶和悲伤而已。

    洛斯特：“在练习，毕竟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斯内普教授关系不错吧。”

    这种戒备心不像是洛斯特会有的东西，但考虑到和她一起练习的对象，德拉科觉得他知道真相是什么。

    德拉科：“斯内普的建议？”

    洛斯特：“很好，马尔福同学为斯莱特林赢得了两分。”

    这次站在扶手上的不再是比例失衡的大头小人，而是一个身材比例正常的人形轮廓，剩下的步骤仅靠手掌难以完成，洛斯特开始她心爱的雕刻工作了。

    德拉科：“不如再堆一次雪人？”

    他提出建议，洛斯特回头看了他一眼。

    洛斯特：“再？”

    德拉科：“你觉得那位‘迷途羔羊’的真实身份很难猜吗？”

    德拉科先迈开腿，他对这种活动其实没什么兴趣，只是为了让洛斯特能放松放松心情而已，魔杖挥舞着将地面上的积雪逐渐堆积出形状，是一条蛇的样子。

    洛斯特将手上的小人划出特征之后摆在了其他小雪人的身边，手掌挥舞着，雪花聚成团。从小到大，她又开始捏真正的‘雪人’了。

    德拉科知道那个署名属于谁，也可以想象到洛斯特是怎么做的，因为他亲眼看到过，洛斯特在公共休息室拿着石头和岩锤，耐心的一点点将手里的石头雕刻成她需要的珠子。

    他还好奇过她用的是什么，像是锤子，却有不同，洛斯特却不给出答案，没过两天他就得到了一把一样的锤子，洛斯特还分给他了两块石头说可以试试，但第一天他就差点敲下了自己的手指。

    不过设想和亲眼所见还是有所差别的，洛斯特站在那里，并不很直，身体倾斜着，只靠一条腿支撑，一只手扶着下巴，另一只手端着曲折的胳膊。隔一段时间那只手会松开下巴，开始对着那被压实了的雪堆进行修葺。

    德拉科：“准备再次大展身手吗？”

    德拉科看着这个比自己都高的男人轮廓，完全可以想象出成品是什么样的，除了颜色再没有任何差别的斯内普等身雕塑罢了。

    洛斯特：“好主意。”

    洛斯特这次的动作很快，他们在其他学生下课之前完成了作品，并且落下了同样的署名，转身就又回到走廊，溜进礼堂里休息。

    那个雕塑又一次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趣的是乌姆里奇扬言说这种东西就是对于邓布利多个人崇拜的产物，不仅要当场销毁，还要查出到底是谁做的。

    但很可惜，邓布利多并不认可这个思路，他当场将雕塑摆在了院子里最显眼的位置，还施加魔法保护，让所有人都可以欣赏这个艺术品。

    斯内普不常出现在礼堂，尤其是在非晚餐时间和聚会时间，但今天，还没到晚饭的时间，那位院长就先一步来了，目标明确，直指洛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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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拉科：“晚上好教授。”

    斯内普瞥了他一眼，德拉科立刻低下头挪开眼，开始充当聋子和瞎子。

    洛斯特：“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斯内普教授。”

    洛斯特抬起头，抓住杯子的手掌还残留一些积雪，因为酒杯里温热的葡萄汁而被融化，滴落在桌面上。

    其实不只是手掌，她的身上也还有些没融化的积雪，她的共犯也是。外面还下着雪，两个人坐在这里，并不会被其他人所注意。斯内普却一眼就察觉。

    斯内普：“吃过饭，来一趟办公室。”

    洛斯特：“好的教授，祝您有个好胃口。”

    酒杯朝他举起，斯内普又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也不知道是要去哪儿。

    德拉科：“他最近也挺忙的，我之前去办公室，竟然没人。真令人意外。”

    洛斯特：“有能力的人总是要多承担一些事务。”

    德拉科：“你在嘲讽他？”

    洛斯特：“不，我是在夸奖我自己。”

    ——————————

    洛斯特对于这间办公室的熟悉程度已经快要超过了对于她自己的家，一个原因是她常常来，另一个原因是这里的主人确实没有创新精神，这个屋子始终保持着统一的布置，五年如一日。

    而在她到来之前，说不定是十年如一日。

    斯内普：“我从德拉科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关于你新的冒险计划。”

    洛斯特：“我很荣幸能因此被您邀请过来坐下谈谈，您对我的计划有什么看法吗。”

    她将那张椅子带到桌子的对面，一坐一趴，他们的距离就只剩下中间空出的那三分之一的桌面宽度。

    斯内普：“不可行。”

    这还是斯内普第一次直接否决她的提案，洛斯特抬起头，用睁大的眼睛和后仰的身体表达惊讶。

    洛斯特：“也许您可以讲的更明白一些？”

    指尖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从食指到小指，均匀的力道，稳定的速度，如果桌面上再多出一盘国际象棋，就是德拉科最近常常在接受的一种审判了———他将其称之为审判，因为他根本没见过这种棋盘和棋子，但如果输了，当天晚上的论文就会多出三英寸。

    斯内普：“没有意义。加入魔法部对你，对我们来说，都毫无意义，你甚至还会因此招来波特他们的敌视，那群蠢狮子肯定会第一时间将你当作叛徒，并开始针对你，即使你并没有出卖他们。”

    很有道理的一段话，就是感觉好像掺杂了私人恩怨进去，有失公道，却依然是真理。

    洛斯特：“但打入魔法部内部对我们来说也没有坏处。”

    斯内普：“克拉科，你在站在谁的角度在思考问题。”

    他立刻插入话题打断，洛斯特眨了眨眼，好像没有察觉这凝固的气氛是因为什么。

    洛斯特：“食死徒，这很难判断吗？我只需要配合福吉说几句话，表一下态，就可以让魔法部继续当待宰的猪，等我们做好了准备，再处理掉他们。而且能获取福吉的再次信任没有坏处，乌姆里奇也会收敛一些。”

    她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每一个词吐出来都让斯内普攥紧手掌。

    邓布利多说过，伏地魔的灵魂会对洛斯特造成影响，而他们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是放任，让洛斯特自己去和那个她选择挽留的灵魂进行斗争，她既然那么选择了，就有她的道理。

    他也确实听从了邓布利多的建议，放任洛斯特在学校独自行动，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但现在看来，一味的放任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几乎真的要成为一个优秀合格的食死徒了。

    斯内普：“你现在决定要真的成为一个食死徒了吗，克拉科。”

    斯内普注视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什么破绽。

    洛斯特：“实际上我已经是了。不对吗。”

    她的手掌撑起身体，让几乎压在桌面上的上身离开，后背直起，胳膊压在桌面，十指交叉，身体前倾。一种很有压迫感和侵略性的姿势。

    斯内普：“我希望你现在的脑袋是清醒的，克拉科。你应该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依然坐的笔直，食指轻敲关节，看起来宠辱不惊，居高临下的俯视，也带着满怀恶意的压迫感。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退让，但洛斯特将手松开了，脸上也挂起笑容。

    洛斯特：“只是在练习而已，我是不是做的很不错？”

    她语调轻快，斯内普却在瞬间绷紧后背，这一幕他曾见过的，原来一切在那时候就已经有了苗头，他却从不曾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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