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特先回了一趟宿舍，她去找到那份属于斯内普的礼物，抱着那个盒子才走向那间办公室。她敲响那扇大门，好在办公室这时候有人，是斯内普的声音。

    洛斯特不避不躲，抱着礼物走进去，站在桌子边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斯内普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在她手上的盒子短暂停留了目光。

    洛斯特：“斯内普教授连舞会都没去吗。真遗憾，晚餐还是挺好吃的。”

    洛斯特关上门，她迈开腿，一步步的走到那张桌子前，将那个盒子递交到男人的手边。

    洛斯特：“您的礼物。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的视线终于从书上移开，他放下那本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教材，礼盒的包装仔细而整洁，打结的手法和洛斯特平时系绳子的方式一模一样，毫无疑问，这又是她亲手准备的礼物，充斥着她的心意。

    洛斯特期待的目光无疑是在等着他亲自拆开看看那份礼物，他垂下视线，解开细绳，仔细而小心，缓慢的将包装拆开，盒子里躺着的是黑曜石制成的手环，两边是卡扣，根据长度看大抵刚好能在手腕绕一圈。

    他在洛斯特的期待下将袖子往上拽了拽，还未伸手那个姑娘就帮他带上了这个手环，尺寸正合适。这让他挑了下眉，但后知后觉的想起洛斯特暑假一次又一次的去牵他的手，也许就是那个时候的哪次，摸过了他的手腕，而他竟然没注意到。

    斯内普随意的抬起手，手环往下滑落了一点，比他的手腕稍微松懈一些，不会有束缚感，袖子放下来也会被衣服遮挡，石头的表面特意处理成磨砂也不会显眼，确实用心。

    但他很快注意到更多的巧思，随着魔力的运转，他意识到了这份礼物到底有多大的“心意”。

    斯内普：“这是你做的？”

    他看向洛斯特，而对方脸上洋溢着笑容，得意又骄傲。

    洛斯特：“当然，特意为您做的，斯内普教授。”

    她的脸上就表现出一个情绪，期待夸奖，但斯内普一时语塞，他深知这串手环到底会耗费这个姑娘多大的心力，而这样一份礼物在这时候又代表着什么。

    就像是斯内普一直冷漠而过分的训练她，而洛斯特从不因此不满一样，她什么都知道，她也在担心他，甚至费心做了这么贵重的一份礼物。

    斯内普：“做的不错。”

    他最终不得不如此说。语气轻柔温和的几乎像是一句叹息。

    但只是如此潦草的一句夸奖，也让洛斯特那双装满了他的眼睛里焕发光芒。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这个姑娘。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但他又怎么能如此觊觎她。

    洛斯特：“斯内普教授……。”

    洛斯特抬着头，面朝着他，脸上是笑容，眼里是他，语气温和。

    她朝他伸出手。

    洛斯特：“我有机会邀请您跳一支舞吗？”

    ————————

    那只手不知道多少次的朝他伸出来，但像是第一次一样，那展开的手掌在颤抖，她在紧张，且完全不自知有多紧张。

    斯内普只见过几次她如此紧张的时候，而这寥寥数次，却都和他有关。

    所以也许不完全怪他，也因为克拉科对他太过优待了，他卑劣的将罪责分担出去，克拉科总是对他如此重视，就像是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而她也会像是她说的那样，承诺的那样，不论他多么不堪，都不会介怀。

    斯内普：“克拉科小姐，是我最近对你太过纵容了吗。。”

    他不应该说这个，更不该用这个语气，这个姑娘的心意不该被如此辜负，可他没办法，他无法承接住这份心意，他卑鄙的希望克拉科可以更靠近他一点，更信任他一点，更让他高兴一些，可他不该如此。

    克拉科值得拥有更灿烂的人生，更光明的未来，而不是选择他。

    于是斯内普清晰的听着自己冷漠的开口，用着刻薄、嘲讽的语气，和一张阴沉的脸，他也清晰的看着洛斯特伸出的手下意识的颤抖。

    斯内普：“以至于你现在已经如此放肆，如此大胆，如此自以为是。”

    是的，就该这样，害怕吧，后悔吧，别再朝他迈开步子了，别再朝他交付信任了，别再朝他露出笑脸了，身处泥沼又被黑暗侵蚀的他不能接住那只手，他只会把她拽入深渊。

    斯内普尚且还能记得莉莉冰冷的身体和紧闭的双眼，那是上一个被他所爱的人，难道他想看到第二具尸体出现在他的面前吗，在这个时候，他要以什么身份去面对她，他要以什么身份来应下她的邀请，教授？院长？还是食死徒。

    洛斯特：“我猜您的意思是拒绝。”

    他垂下眼，视野里是依然朝他笑着的洛斯特，他想不出这个姑娘为什么还能笑着。他想张开嘴，去说出那些尖刻的言辞，让克拉科能够移开那双眼睛，收起那些笑容，让她再也不愿意将他装进眼里，离他远点，离他越远，离邓布利多和这里的烂局越远，她才能越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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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地魔的爪牙已经开始行动，食死徒的标记并未消散，甚至比之前的数十年更清晰，那代表什么，毫无疑问。这个爱冒险的姑娘被特里劳妮所预言，她会成为伏地魔所盯上的目标，不论是因为她所背负的姓氏还是她被冠上的预言，哪怕只是她这身本事，都不会有人能忽略她。

    她已经被人拉扯着拽进那些烂泥里，像一只迷路的羔羊，在暴雨后的泥泞里昂着脑袋，一下一下的扯着蹄子在朝前继续走，可那些泥巴在一点一点脏了她纯白的绒毛，在她漂亮的脸上留下难以洗去的黑。

    他不能让她再陷得更深。

    可他说不出口。那些嘲讽，那些揶揄，那些不客气的训斥，他看着那张脸，一个也吐不出来。他曾用一次冲动的泥巴种将莉莉永远的驱逐出他的世界，现在，他又要用什么，让克拉科不再对她露出笑容。可莉莉最后没能活下来，克拉科呢，现在身处风暴中心的克拉科呢，如果他将她驱赶，他的自以为是又能让她活下去吗。

    —————————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

    那是多么刻骨的痛苦，悲伤，不舍，纠结。那样多的情绪融在一起，汇聚在那双黑色的眼里，但那双眼睛甚至酝酿不出一滴眼泪，让洛斯特几乎要为他哀叹。

    他像是背着一座坟墓的伫立在那里，然后沉默的，准备成为下一座坟墓。

    是因为这样吗。因为见证过谁痛彻心扉刻骨铭心的死亡，不希望有人成为下一个，所以不让任何人靠近，只想闭着眼，捂住耳，藏起心，沉默的，让他自己成为下一个吗。

    就像是他从放假开始就像是要杀了她一样的训练她，希望她更快的成长，学会更多，好趁早可以离开他，离开这一切。

    邓布利多会知道斯内普其实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吗。他希望她什么都会，比谁都强，但他又害怕她会真的杀了什么人。

    洛斯特以前不理解，但现在明白了，他怕她的灵魂因为杀了谁而受伤。

    所以即使他自己的灵魂已经千疮百孔，也无所谓。

    洛斯特：“我知道了，斯内普教授。”

    她最终没能将那句话问出口，她没问斯内普今天的她是不是值得他骄傲，今天的她是否足够漂亮，有些可惜，应该先问这个的，然后再去邀请。都怪她的冲动和冒事，怪她的那份鲁莽，真是可惜。

    她也收回那只手，她依然是笑着的，斯内普不是不喜欢她，他是不能也不敢喜欢她，洛斯特不理解为什么，她不理解，为什么喜欢却不说，为什么喜欢却不可以表露，为什么总是在拒绝，为什么关心却又冷漠，即使她已经能读懂那一切，可她不理解。

    但她克制住自己，她压抑住那些困惑那些迷茫那些要出口的质问，她将那些情绪关押，她将那个失控的自己拖拽着，扼杀在那片墓地，她将那一切埋葬。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朝他扬起笑容，那双眼睛里又盛满了愉快。

    洛斯特：“圣诞快乐，斯内普教授。”

    没关系，他不能说，他不敢说，那就她来说，不论多少次，不论是否要接受训斥，不论是否会被无视，哪怕被拒绝，哪怕被推开，她都会说。

    因为她是克拉科，她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苦难。

    洛斯特：“谢谢您的礼物，我很喜欢。像是喜欢您一样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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