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峰撇撇嘴说：“就是宋耀亭他爹也不能办的那么明目张胆，现在不比从前了。你知道农村办那个主任是怎么下去的吗？”

    “那我哪知道，听你这口气，你知道？”小云坐下来，一本正经地打听。

    “真香！”韩雪峰凑到菜前，闻了闻，又说：“那时候我在医院上班，住院的病人和家属什么都聊，也不避讳医生护士，有时候还和我们打听个这那的。”

    “他们是怎么说的？”小云一下子来了兴趣，难不成这里面还有故事？

    “镇里干部们的退休年龄是60岁，按照镇里不成文的土规定，一般到了55岁就主动把位置让出来了。原来那个农经办主任当时已经五十四岁了，可是他官瘾没过够，成本是捞回来了，但盈利不多，一句也不说主动让位的话……”

    “等等，等等，这里面怎么还做起了买卖了，‘成本’还‘盈利’是什么意思？”小云越听越懵了。

    “唉，傻媳妇啊，想当官不送礼能上去吗？送礼就是他们的‘成本’，等他们当上官以后，就得想着把‘本钱’捞回来，够本儿以后再捞，那不就是‘盈利’了吗？”

    “哦，哦，明白了。”天哪，小云又一次长见识了。

    “这个农经办主任想再多捞些钱，所以那段时间里他特别疯狂，比如包地的水田里需要水，要经过他批准，他不会痛快就批了，找借口拖着，而且一拖再拖，种地的等不了，三天两头跑农经办找他说好话，根本不管用，慢慢或是自悟，或是有人点拨，就知道了得送礼送钱，一直送到他的预期了，水也就来了。他还私自把国有土地改成鱼池出租给养鱼户，把出租款装进口自己的腰包。有一天，镇党委书记的门缝里就突然塞进了一封检举信，把农经办主任给告了，并且附上了很多的证据，结果他不到五十五岁就提前内退了，他退了以后，宋耀亭不就上去了吗？”

    “所以那些人就说是宋耀亭送了那封检举信，对吗？”小云顿悟。

    “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宋耀亭确实有嫌疑，因为那个人下去了，他是最佳农经办主任人选，可是也不排除别人告的呀，比如被他逼着行贿的人，为了泄愤把他告了。”小云说。

    “镇政府办公楼你去过吗？”韩雪峰问小云。

    “去过。”小云刚想说去过计生办，话到嘴边突然又咽了回去。

    韩雪峰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你注意到了吗？镇政府办公楼从中间大厅往两边各走廊，都有摄像头，每层都是。”

    小云摇摇头，韩雪峰接着说：“告他的这个人应该是镇政府里的人，或者是跟镇政府里的人勾结，让内部人投送的，要不然那么多摄像头不可能都坏了，拍不到人。我听人们说，当时是书记那层的坏了，怎么就这么巧？”

    “那内部人里宋耀亭嫌疑最大吗？”小云不明白。

    “这个我可不清楚。但是我想说的是，这些当官的人为了当上官不择手段，到了任上以后，手里有了权力就滥用职权，最终的目的就是从一件一件的事情中谋取自己的私利呀！宋耀亭当这个主任五六年了，一直风轻云淡，低调内敛，甚至小丽都没啥感觉，这正常吗？”

    小云好像是明白了，不过她又有了新的疑问，她说：“真像你说的这样的话，宋耀亭在农业大镇管着农经办，可谓是大权在握了，那他还会缺钱吗？他还至于骗我姐的装修款吗？”

    “我一不是宋耀亭，二不是宋耀亭肚子里的蛔虫，这个我也不知道。”电视里已经换了节目，韩雪峰关了电视，走回餐桌前说：“咱们吃饭吧！”

    两个人盛上饭闷头吃，各自想着心事。

    突然，小云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她说：“你说宋耀亭手里有权利，他能搞到钱，他不可能只有一张卡吧，工资卡是工资卡，他会不会还有别的卡呢？”

    韩雪峰说：“那个绝对有可能。不，你不是说宋耀亭把卡藏在了抽屉里的纸下面吗？那说明这张卡里边也是有猫腻的，无论如何，只要银行有熟人，不仅能查到这张卡上的存款信息，也能查到宋耀亭有没有其他卡，卡上有多少钱。”

    小云给韩雪峰夹了块肉，说：“最近你累了，你多吃点。”

    韩雪峰又夹回来，“你快吃吧，你就爱吃肉！”

    小云默默地放进嘴里，“你说宋耀亭手里有权力，找他办事的人肯定多，可是我姐从来没说过有人去家里找过他，更没有人送过礼物，钱就更别说了！”

    “哦？是她没说过，还是没有过。”韩雪峰觉得这个问题是关键。

    “没有过。”小云想起小丽抱怨宋耀亭回家就是吃、睡、玩儿，从没提过他还有啥用处，要是他能为了家庭着想，哪怕是犯了错，小丽也不会那么生气。

    小云也想到了：他是不是不让人来家里，在外边收了钱存在别的卡上，东西退回或者是给了张秋月？这也太善于伪装了，变色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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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和你说了，明天我得提醒我姐去找张晓明的时候，让张晓明无论如何把宋耀亭所有的账户都调出来查一下。”

    第二天一早，小云穿戴暖和，骑着电动车带上两份水果去了桑秀兰家。

    她把一份留在家里给小丽和桑秀兰吃，另一份一会儿给老妈拿去。

    小丽给她拿上手表，说：“你走着去大妈家吧，电动车留给我。”

    小云说：“手套、帽子也给你，电动车就是给你送来的。”

    九点钟，小丽和小云一起出了家门，各自去办事。

    先说小丽。

    她直接去了和张晓明约好的咖啡店。

    可能是时间尚早的缘故吧，店里一个人也没有，不过非常的暖和，小云走进去，在靠窗的一个桌子边脱了大衣，搭在椅背上，然后坐下来慢慢地等。

    早有服务员看到她了，过来问：“女士，请问您喝什么？”

    小丽拿过单子看了看，放在桌上，说：“我等会儿朋友，一会儿一起点。”

    不一会儿，张晓明也来了，进来看到了小丽直奔她而来。

    “你这真是暴发户啊，约这么贵的地方，一杯咖啡都好几十呢。”张晓明说着，在小丽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小丽说：“这不是跟老同学一起喝嘛，当然要找一个好地方，咱们俩都多少年没见面了，喝杯咖啡还至于这么婆婆妈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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