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爷更生气了，“你还威胁我们，你有本事就自己承担，让他们把你杀了、剐了，卖到缅北去我们也不管。”

    马大妈听宋大爷说的这么血淋淋的，又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马大妈停止了哭声问：“你们过了这么多年，你就一点钱都没有？”宋耀亭说：“我的工资卡在小丽手里，每月都是她开了支去存银行，我一个存折也没有。我手里那些机动的钱都是平时的奖金和一些外快，这些钱基本上都输的差不多了，我把口袋掏空也就能拿出五万块钱。”本来这五万块钱他不想说出来，但看到他爹妈痛不欲生的样子，又不忍心了。

    马大妈在心里盘算他们老两口这些年省吃俭用，再加上平时宋大爷退休以后在外面兼职挣的钱，大概有70多万，可是再算也不可能超过80万了，怎么办？真不管他？看着他被那些债主抓去卸胳膊卸腿？马大妈脑海里出现了电视里血腥的场面。

    马大妈看看余怒未消，闭着眼睛的宋大爷，对宋耀亭说：“你先回去吧，别在这儿杵着了，我这辈子生了个讨债鬼呀！”

    宋耀亭知道，他爸妈需要商量商量，心里顿时高兴了起来，嘴上却说：“爸、妈，你们别为了我的事再操心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连你们，我……”

    “给我滚出去！”宋大爷说。

    宋耀亭吓了一跳，收住嘴，从地上爬起来，出去了。

    马大妈下了床悄悄打开门往外看一下，客厅里关着灯，黑乎乎的，宋耀亭已经不在了，她回来把门锁上，上了床。

    马大妈用手一下下抚着宋大爷的前胸，安慰宋大爷说，“老爷子，你别生气了，再怎么说这个牲畜也是咱们养的，如今出了事，他不找咱们找谁？”

    “他爱找谁找谁，不争气的东西。”宋大爷脸上现出疲惫，“好好的一个家，有儿有女，不好好过日子，我一出门，楼下老头子们都羡慕我，他现在出了这事，我怎么见人？再说了他缺钱吗？非得去赌博，他赢钱那时候怎么没说一句，赢来了钱他打算干嘛用？现在输了，知道来找我们了。”

    马大妈说：“我也很生气，那天在医院，我在他接电话时，听到他欠了103万块钱，我的头一下就大了，觉得都没法活了，谁家一辈子能攒这么多钱呀？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真的让债主把他抓了去吗？再气人也是儿子，再说他要是真死了，残了，两个孩子就没爸了，咱们也老来无依，就是别人的唾沫，都能把咱们淹死。”

    宋大爷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想起了他的同事李二猛，李二猛的儿子30多岁时还没媳妇，整天游手好闲，赌钱闹鬼。那年他在外面欠了30万块钱的赌债，把他住的房子都卖了，还差八万块钱还不上，要账的把他抓起来吊在树上打，他被打的身上的皮都裂开了，没有一块好皮，可就是拿不出钱了，要债的打手都下不去手了，替他说情，放高利贷的头子说，不行，不能坏了规矩，就让他给亲戚朋友打电话借钱，李二猛儿子不打，要债的找到李二猛，李二猛开始也是气的肺都要炸了，这一辈子没干别的，成天跟在后边擦屁股，啥时候是个头儿。最后，李二猛下了决心，这是最后一次，再不悔改，儿子的死活都与他没有关系了。李二猛找老板预支了一年的工钱，借遍了所有相好的工友，才给他儿子把债还上。

    谁曾想还了债以后，他儿子竟然奇迹般的走了正路，找了一个建筑工地去当小工，每天搬砖、和泥、绑钢筋，什么活都干，攒了几年钱，竟然在城里买了一个二手的楼房，还娶了一个带孩子的小保姆做媳妇，一年后又生了个男孩。如今李二猛出来，头也抬起来了，脸上也有了笑容。他跟宋大爷说，当初幸亏他帮他儿子还了那八万块钱，要是我不管他，把他推出去，也许现在我都没有这个儿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事儿，也许宋大爷潜意识里还是想帮他的儿子吧。

    想想这么些年，他省吃俭用，早出晚归，攒下的一笔财富就要这样拱手送出去，心疼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宋大爷问马大妈，“咱们家一共有多少钱？”

    马大妈找出钥匙，打开柜子，拿出盛存折的盒子，拿出存折一个一个的算了两遍，一共有78万。

    宋大爷说：“小丽手里是有钱的。”

    马大妈说：“小丽爱钱如命，许进不许出，她能拿出来？弄不好，为这事都得离婚，到时候钱虽然还了，家也散了！”

    宋大爷心里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说，“这78万块钱，给他60万还账，剩下的18万咱们留下应不时之需，至于剩下的钱，他就自己去想办法吧，如果他能改邪归正，剩下的钱他能想到办法，如果不改，咱们也没必要倾其所有。”

    老两口一宿也没睡觉，唉声叹气，想想曾经好好的一个儿子，怎么就这样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宋耀亭一心都在她爸妈这边，不知道他们昨天商量的怎么样了，他犹犹豫豫的不肯去上班。

    这时马大妈从厨房里走出来，拽了拽他说：“耀亭，你上班别忘了东西，都带全了。”这话是说给小丽听的，宋耀亭也听出来了，见马大妈换鞋，于是他拿起自己的钥匙，也赶忙换鞋，和马大妈一起出了门。

    走出楼门，马大妈把昨天晚上和宋大爷商量的结果告诉了宋耀亭，宋耀亭听说他爸妈给他拿60万，心想这就够了。可是嘴上却说：“谢谢爸妈帮我度过这个难关，剩下的钱我想办法去，这些钱我以后会还你们的。”

    马大妈说：“我们能拿出来的钱也只有这些了，你把这些钱拿走以后，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宋耀亭说：“妈，你放心，只要我把这一关过去，我以后一定好好挣钱，将来再把这些钱给您挣回来，您就看儿子的行动吧！”

    说着，接过宋大妈手里装着存折和马大妈、宋大爷两个人身份证的包，拿着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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