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奈何起了几个走的念头,都叫肖氏给拦下来了。
肖氏抱着独苦苦不如众苦苦的念头,能拉下水一个就算一个,苦口婆心地劝导他。
“大牛哥,你想想看,严老二他有那死老太婆照顾,根本用不着咱们废什么神……”
“咱们一心一意过自己的日子便是,等找到安家的地方,把他们两母子远远打发走就行……”
“只需隔个三五日,给他们送点吃不完的剩饭剩菜,顺便去看看他们死了没有……”
“要是死了,最多也就帮他们挖个坑,铲几铲子土的事儿……”
“等将来松林长大了,还会念你的情,毕竟你可是给他埋了个爹,这可是大恩!”
“你老了以后,也能多个儿子孝顺……”
严老二听着这话,还看到肖氏试图去拉他手的动作,肺都要气炸!
就这还没有结束,肖氏为了彰显自己和严大牛过日子的决心,把怀里的儿子往男人面前推了推:“林儿,让爹爹抱抱好不好?”
严松林才三岁多,听到爹爹这个字眼,本能地朝躺在地上的严老二看去……
可一看到那浑身是血的爹,就吓得移开眼神,转头朝严大牛张开了双手……
“林儿,叫爹爹!”肖氏诱哄道。
孩子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还受了不少惊吓,整个人都木呆了不少,眼里的神采也淡了很多,整个人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爹……爹……”
严松林看了看娘亲,小声地叫了一句。
明明很小的声音,在严老二听来,却比炸雷还要响!
林氏艰难地翻了个身,看着儿子恨不得一头撞死的表情,心疼地直抽抽,未语泪先流……
“我可怜的儿,别怕,只要有娘在,就绝对不会饿着你!!”
严老二看着憔悴的母亲,要说不动容,那是假的!
他捧在手心的媳妇和儿女,都伤透了他的心,唯有这个老母亲,不管他做了多少的混账事儿,多伤她的心,她都爱他一如既往,丝毫没有改变……
要是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好好回报这个,苦难了一生的母亲!
严大牛两手僵硬,在肖氏期盼中带着鼓励的眼神里,渐渐沉沦……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软萌的小崽子,闻着他身上独特的奶娃娃的香味,那颗孤寂的心,顿时被填满!
可心里,却更觉得为难了!
想要拒绝,又觉得这小崽子和他有缘分,想要接受,又怕这小崽子将来没良心,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认,竟然能够当着他爹的面,不哭不闹,毫无芥蒂地投向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抱。
还叫他作爹!
他瞟了一眼地上的严大牛,这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较量,女人也好,孩子也罢,他赢得可谓是,漂亮的一塌糊涂!
肖氏见他摇摆不定,便再接再厉,拼命地哄着儿子叫爹。
“快!快跟你爹爹香一个!”
“爹……”严松林害羞地叫了几句,最后半推半就地,mua一口,就亲在了男人粗糙的脸颊上面。
“哎!!!”
这一口,亲到了他的心坎上。
严大牛一声声甜糯糯的“爹”声中,逐渐迷失了自我,越听越上瘾,见这会儿身边除了严老二两母子没别人,便没了顾忌,大声应道。
还抱着怀中的新儿子转了几个圈圈,把愁眉不展的小家伙,逗得咯咯直笑。
肖氏见对方终于接受了,她的那把辛酸泪,也终于流了出来。
一边不住点头,一边哽咽着说道:“走了!走了!我们找新家去了……”
无视儿子有些不情愿的动作,和看着她的幽怨眼神,自顾自地收拾起了地上的行囊。
“大牛哥,我们先把儿子和东西带上,这两废物,就先让他们在这里待着,你看怎么样?”
“就按你说的办!”
严大牛把新得的儿子举高,让他骑在脖子上,粗壮的双臂青筋暴起,一手抱起一包三四十斤的粮食,率先往深山走去。
“死老太婆,和你这废物儿子看好这几包东西,要是少了点什么,我扒了你的皮!”
肖氏的脚狠厉地朝婆婆踹了一下,见对方没躲闪,硬生生受了她这一脚,心下满意。
手脚麻利地挑着一担布包,快步跟上前面的两人,一包是自己的,一包是严松林的。
严老二的那一包,被她翻得凌乱不堪,一些成色新勉强还能穿的,都被她顺手塞进了儿子那个包裹,可以给她大牛哥穿。
剩下一些打了补丁,实在不能要的,便被胡乱地堆在地上。
旁边不远处,还有几包锅碗瓢盆和油盐酱醋,还有一些半新不旧的鞋袜,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稀稀拉拉地装了五六个包裹。
傅怜雪三人站在观望台上,看着下面躺着的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表姐,我们真的不管奶奶了吗?”
严松青不忍心,虽说之前答应了表姐,如果奶奶和二叔一家一刀两断,他们就给她一口饭吃,如果她还是放不下二叔一家,那他们三人就袖手旁观。
可现在,事情脱离了他们的预判,他刚出生就没了爹,两三岁又没了娘,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他的心,因着奶奶的遭遇,揪了一个早上。
傅怜雪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说话。
如果没有发生二舅的事,她或许还会搭把手,可如今二舅成了这个样子,外婆心里指不定怎么怨恨他们,把她和二舅领进山谷,那就是引狼入室!
不!比引狼入室还可怕!
“还是算了吧,我相信,让你奶奶陪着你二舅吃些苦头,她会更有活下去的勇气……”
“如果贸然出手帮他们,你奶奶看你二叔有了依靠,说不定心下一松,就……”
未尽的话,严松青知道是什么,他一脸不认同:“我……我还是想帮。”
严荷花立马呛声道:“你要帮就帮,把我爹那份一起算上,反正你别赖上我!我情愿喂一头猪,也不想喂他!!”
傅怜雪叹了一口气,知道表弟和外婆的感情不同寻常,她和表妹两个从未享受过亲情的人,根本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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