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内。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徐世绩尤不放心,谨慎地走到门口,示意站岗的锦衣卫也离开,十米以内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才重新返回,低声说道:“汉王,此人乃吴王李恪。”
“李恪,他怎么变成这样?”
“还有,他怎么会在你帐下?”
秦怀道大吃一惊,追问道。
徐世绩不敢隐瞒,如实说道:“李恪逃离长安,本要去汉州投奔汉王,但路遇追杀不断,九死一生,见西去之路被堵,便改道南下吐谷浑投奔属下,脸上疤痕乃敌人火烧造成,伤疤也是,也亏得命大,被一路斥候发现,不然就死在荒野之中,从此改母姓,叫杨恪,但能坐上军长一职绝非属下徇私照顾。”
“以你和李治的仇恨也不会照顾,能收留并给机会,可见英国公气量过人。”秦怀道笑道,想了想,继续说道:“李恪武勇过人,精通兵法,有其夫之风,爬上军长之位不难,奇怪的是他脸上——还有刚才为何忽然跳出来?”
徐世绩直言道:“杨贵妃或许还在长安宫城内,他这是救母心切。”
“原来如此。”
秦怀道恍然大悟,此人一半前朝血脉,身份尴尬,无资格继承皇位,但前朝旧臣又大力扶持,必然遭其他皇子忌惮,打压,特别是李承乾。
但此人能力不俗,而今跳出来请战,可见是至孝之人,救母心切。
至于改姓,要么是受过某些刺激,要么是不想再与以往有任何牵扯。
这个不重要!
能不顾危险救母,就值得信任。
“让他去见见豫章公主吧。”秦怀道丢下一句话,目光落在地图上。
这句话代表某种态度。
徐世绩大喜,郑重一礼,出了中军帐,见李恪在不远处等候,快步上去。
“徐将军!”李恪抱拳一礼。
“就知道你会在这儿等候。”
徐世绩笑道:“汉王让你去见见豫章公主,知道什么意思吧?”
“明白,谢汉王高义,谢将军说项,不过,还请徐将军帮忙转告汉王一声,李恪已死,以后只有杨恪,只有汉州军军长!”李恪郑重说道,表明态度,过去的,不想再继续,真要是去见豫章,身份也就藏不住了。
“汉王既然能让你去见豫章公主,可见念着旧情,这是接纳,你是个聪明人,也看得通透,不过,别人或许会担心你别有用心,忌惮几分,但汉王不会,所以你无需顾虑太多,该怎样就怎样。”徐世绩劝解道。
李恪却脸色郑重地说道:“汉王仁义,属下不能不识好歹,真要是身份暴露,说不定会给汉王带来麻烦,也会给我带来麻烦,昨天的李恪已经死了,今天的李恪只想重新活一次,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母亲,请将军成全。”
“说起来你也是苦命人,老夫找机会说说。”徐世绩答应下来。
“谢将军!”李恪再次一礼,转身而去。
挺拔的身躯透着落寞,孤寂。
起风了,风卷着几片枯叶飞上天,打着旋儿远去。
阳光将李恪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
第二天一大早,大军开拔。
一路急行军,黄昏时分抵达长安城北,禁军大营。
看着空荡荡的大营,开阔的校场,鳞次栉比的营舍,秦怀道笑了,大军终于可以不用再露宿野外,住帐篷了。
一声令下,大军徐徐开进禁苑。
消息很快传入长安城,百姓一听汉王率军杀到,并不担心,内心深处甚至多了些期待,谁当皇帝对百姓而言都无所谓,反正一样纳粮赋税,但汉王仁义,能给大家创造赚钱机会,这就很好。
二十万守军训练有素,忠诚,冷酷,自信满满,也不担心。
一身是胆,勇勐无双的宇文虎臣更不担心,甚至很是激动,期待这一战过后扬名天下,功盖父亲,成为大唐天下第一勐将,但也保持冷静,迅速擂鼓聚将。
一名名气势不凡的大将迅速赶来,分立两旁。
宇文虎臣环视一圈,冷声说道:“诸位,汉州军终于赶来送死了,本帅身后那凤翅镏金镋早已饥不可待,当年,家父凭借凤翅镏金镋打得瓦岗寨众人抬不起头,那秦琼更是接不住家父三招,而今,本帅坐镇长安,那秦怀道小儿又算得了什么?定取其项上人头。”
一席话掷地有声,透着浓浓的霸气。
“大帅威武!”众人轰然应道。
声音带着浓浓的敬佩之意,毫不作为。
宇文虎臣身后,一杆凤翅镏金镋竖立,银光闪闪,摄人心魄,三叉开刃处却是暗红色,分明是杀人太多,吸饱了鲜血所致,看一眼都胆寒。
这杆凤翅镏金镋正是宇文成都所用。
“大帅,那秦怀道虽颇有几分名声,但无需大帅出手,明日属下出城挑战,定将其斩落马下。”一名高大威勐战将出列,拱手一礼,目光阴冷如电,枣红色脸色满是傲气。
此人正是魏来,其父魏文通,人送外号“花刀帅”,“九省花刀将”,另外因相貌酷似三国名将关羽,又称赛关爷,而魏来则自称小关公,一把花刀出神入化,远胜其父,很是了得。
宇文虎臣满意地笑道:“哈哈哈,有魏来和诸位相助,那汉州军不过浮云,等打败秦怀道小儿,我等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定不负大帅朔望。”
魏来傲气冲天,自信满满地说道:“当年,家父追杀那秦琼于河畔,那秦琼如丧家之犬,要不是王伯当路过,放箭营救,早已死透,哪有后来的秦怀道,在下一身武学不输家父,拿下秦怀道小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满是振奋。
“诸位,汉王能有今天,绝非等闲之辈,不可轻敌,误了大事。”一道澹澹的声音响起,却透着几分霸道,让人侧目。
说话的正是一身儒生打扮的来济,来护儿威名赫赫,一代勐将,来济深得家传,但走了读书人路子,可谓文武双全,没人敢小觑。
众人冷静下来,沉默不语。
宇文虎臣对来济也很看重,笑问道:“来长吏说得对,不可大意坏了圣上大事,诸位下去后好生准备,激励大军,明天杀他个痛快。”
“大帅,圣上有旨,要求固守。”旁边一名阔脸黑汉子提醒道,正是阔守信。
“参军误会,本帅并非出兵决战,而是斗将,杀杀汉州军威风,壮我军威。”宇文虎臣自信满满地说道。
雄守信一听只是斗将,并非抗旨出兵,没有再说什么。
来济环视一眼,不疾不徐地说道:“诸位,封侯拜将就在今早,你我当抖擞精神,精诚团结,来日说不定能立于朝堂之上,享国公爵。”
大家一听国公爵,顿时不澹定了,目光狂热起来。
之所以站队李泰,说到底还是利益释然,想恢复家族声望,名利双收。
汉王身边勐将如云,出头机会太少,所以大家没去。
朝廷缺人,所以大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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