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说话的时候,一直在仔细观察洪氏姐妹,见二人脸上布满大大小小的麻坑和雀斑,像是描上一般,单看眉眼却甚是秀气,手上皮肤也极其白晰细嫩,心中便有了猜想。
袁今夏附在陆绎耳边说了几句话。
陆绎听罢,微微一笑,只说了一个字,“好,”
袁今夏站起来,一手拉着洪媚,一手拉着洪娇,“二位妹妹,跟我来,”
谢宵好奇心重,伸着脖子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回头问陆绎,“今夏带她们去做什么了?”
陆绎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也不说话。
谢宵翻了一个白眼,“德性,”
岑寿先是蹭到岑福跟前,噘着嘴叫道,“哥?”
岑福没理他,将脸转向一旁。
岑寿又蹭到陆绎跟前,依旧噘着嘴,只是不敢吭声,只管盯着陆绎。
陆绎抬眼看了看,“想说什么?”
“兄长,我不想娶亲,就算娶亲,也,也不会是那丑女,我不要,”
陆绎笑道,“再过一刻钟,如果你还坚持,我便应了你,”
“真的?”岑寿开心得差点蹦起来,转念一想又蔫了,“嫂嫂那里怎么办?”
“你嫂嫂自然听我的,你且放心就是,”
一刻钟过后,门开了,袁今夏笑盈盈地走进来,身后跟着洪媚和洪娇,二人皆蒙着面。
谢宵站起来,指着洪氏姐妹,问道,“今夏,你们,这是搞什么?”
袁今夏没理会谢宵,走到陆绎身边坐下,笑道,“我所料不假,”
陆绎便握了夫人的手,笑道,“夫人果然聪慧,”
“哎,你们两口子能不能注意点?这么多人呢,”谢宵酸溜溜的模样,倒将大家惹笑了。
“媚儿,娇儿,将面纱揭下来吧,”
众人听袁今夏如此说,便齐齐看向洪氏姐妹。面纱缓缓揭下,两张清秀的面庞,有七八分相似,虽说不上艳丽无比,却也是中上姿色。
陆绎和岑福瞄了一眼,便将眼神转开了。
岑寿惊得呆住了。
谢宵指着两姐妹,张着嘴,半天才结巴着问道,“你,你们易了容?这,这,现在是真面目?”说着上前伸手就想摸一摸。
洪媚抬脚就踹了上来。
谢宵“哎哟”一声,“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想看看真假,你使这么大劲儿干什么?”
袁今夏看了一眼岑寿,“咳”了一声。岑寿赶忙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
洪娇正看向岑寿,一脸娇羞。见岑寿低了头,便也低头抿嘴笑了。
洪媚说道,“父母过世后,家中只有我姐妹二人,小妹又时常淘气,喜欢溜出去玩耍,为了安全起见,我便想到在脸上画上这些斑斑点点,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原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却不曾想被今夏姐姐慧眼识破,洪媚和洪娇重新见过各位,”说着一拉洪娇,道了个万福。
袁今夏招呼道,“妹妹来这边坐,”
谢宵一手掐着腰,一手摸着下巴,“这还像个女子的模样,”话还没说完,洪媚便瞪了他一眼。
“就是这脾气,啧啧啧……”
众人都觉谢宵嘴欠,果然,洪媚二话不说,直接抬脚就踹。
谢宵边躲边道,“喂,你再这样可真就嫁不出去了啊,”
“让你说,让你再说,”洪媚抡圆了拳头噼里啪啦对着谢宵就是一顿捶。
谢宵抱着脑袋,只躲闪着,却不还手,不小心将腿刮在桌角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洪媚一惊,忙改拳伸手,拉了谢宵一把。
袁今夏拉了洪娇坐在身旁,“娇儿,你和岑寿定亲之事,嫂嫂会选个良辰吉日,请媒婆前往你们家中,这婚姻大事,一应礼数不可或缺,少不得要些时日,你耐心等待就是,”
洪娇虽然从小刁蛮任性,却也是知书识礼,忙站起来道了个万福,口中已然改了称呼,“娇儿多谢嫂嫂成全!”
“岑寿,你过来,”袁今夏唤道,“你那和田玉的扇坠呢?送与娇儿作定情信物可好?”
岑寿听罢,赶忙从怀里掏出扇坠,递到袁今夏手里。
袁今夏打趣道,“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就这么痛快了,”
岑寿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向洪娇偷偷瞄了一下,见洪娇也正瞧着自己,两人脸上皆是一红,“倏地”躲闪开了。
袁今夏拉着两姐妹去到自己的房中说话。
谢宵一刻也不闲着,吊儿啷当地走到岑寿跟前,“行啊,岑寿,敢情我这千里迢迢地,倒是让你得了便宜,你得请我喝酒,不,要请我喝上三天三夜,”
岑福不理二人打闹,走到陆绎跟前坐下,“兄长,这洪氏姐妹,是否需要?”
陆绎笑了笑,低声道,“警觉性倒是高,无妨,你可记得八年前我们与那洪老前辈打过交道,他那鬼见愁的名号,听着骇人,人却是极其正直善良,堪称武林中的正人君子,后因江湖之事过于杂乱,他才隐退,他的后人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况且,我信今夏,她的直觉一直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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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福笑了,“兄长,我自然也是信的,想不到岑寿这傻小子倒是个有福气的,”
当夜,又要了两间上房,谢宵和洪氏姐妹便也在客栈歇下了。
袁今夏躺在床上,抻了抻胳膊,侧身搂住了陆绎。
陆绎便伸手去轻轻揉着夫人的细腰,温声问道,“可是累了?”
袁今夏“嗯,”了一声,说道,“这次怀着筠儿却跟怀昭儿、成儿时有些许不同,”
“哦?怎的不同?”
“今早醒来后有些恶心,干呕了半天,方才醒来见你不在,又有些恶心,强压了下去,却不曾想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好在是喜事,竟将那干呕压了下去,”
陆绎心疼,“今夏,又让你受苦了,”
“傻瓜,这腹中是我们的骨血,怎就是苦了,分明是甜,”袁今夏搂着陆绎撒娇,“有你这样体贴,待我这样好,我便再生上十个八个也愿意,”
“即使夫人能生,我却是不愿,我们有昭儿,成儿和筠儿便够了,”
“姨给我连续把了几日的脉,我体内血流速仍是异常,但体寒之症却是好了,姨问我可有吃过什么药,遇见过什么人给医治?偏就是没有的,你说怪不怪,怎么就好了的?竟然连医仙都糊涂了起来,”袁今夏说着笑了起来,“倒是因祸得福,否则筠儿怎么会来,”
陆绎更加心疼了,“姨说,体寒之症真的没有了?”
“嗯,”袁今夏点点头,抬起小脸冲着陆绎笑得眉眼弯弯,“也许是我的金甲神人一直在护佑着我,”
陆绎眼神一紧,有些控制不住。
袁今夏见状,知晓自己惹了祸,赶紧松了手,整个人钻进被子里,只露了两只眼睛,闭得紧紧的,长长的睫毛不停地乱动。
陆绎深呼吸了几次,看着自家夫人的模样,笑了。
第二日,洪媚和洪娇又画上了一副丑丑的样子,准备与谢宵返回扬州。
洪娇有心想和岑寿单独说上几句话,又羞于在众人面前不好开口,只拿眼瞟着岑寿。
袁今夏便道,“岑寿,你且送送他们,午时回来我们再出发,”
谢宵倒有些郁闷了,嘟囔道,“怎的又画得如此丑陋?这一路回去,老子看你们这两张脸便吃不下饭,”
洪媚怒道,“那你便饿着,饿死了早托生,还有,你再老子老子的,小心我把你的嘴缝上,让你一辈子张不开嘴,”
“凶巴巴地,不是母老虎是什么?”谢宵嘴上不依不饶地。
洪媚追着谢宵,两人打闹着跑了开去。
洪娇和岑寿一前一后。岑寿走了几步便回了头,看向袁今夏。
袁今夏看得明白,岑寿定是有些无助,以前从未这样近距离接触过女孩子,便笑着挥了挥手,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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