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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我不需要人拥抱我的怯懦,我想要人相信我,肯定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你很好,你很优秀,你是个值得被喜欢的人。”

    ——《十七,二十七》

    -

    翁青鸾告白被拒的消息很快传至各年级。

    高三级花被拒,有人说商从洲没眼光,放着这么漂亮优秀的女孩子不谈;也有人持反对意见,翁青鸾是级花,商从洲还是校草呢,校草拒绝级花怎么了?

    还有道百思不得其解的声音,来自于沈以星:“我说呢,她怎么老和我哥在一块儿,搞得我还以为他俩有一腿,原来她是借着我哥和商从洲搭讪啊。”

    得出此结论的沈以星怡怡然叹了口气,腔调是惋惜的,同情的,脸上神情却是幸灾乐祸的。

    “好可怜哦,被人当踏板了哦。”

    书吟没有兄弟姐妹,她不清楚兄妹间的相处方式。

    但如果她哥哥被人当踏板,她应该会……很难受吧?

    所以其实现在,陈知让应该很不开心吧?

    书吟忍不住问:“你哥应该不喜欢她吧?”

    不喜欢还好,要是喜欢的话,得是什么糟糕剧情啊?

    沈以星摇头:“不好说。”

    书吟愣了愣。

    沈以星说:“我哥这人,很看脸的。但凡今天翁青鸾是和我哥表白,我哥都会答应了,你信不信?而且他俩都不用参加高考,学校还真是拿他俩没有办法。”

    “不过我觉得翁青鸾挺没意思的,她是不用高考,但商从洲要参加高考啊,她这不是故意影响人吗?就不能等到高考结束后再告白吗?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告白,搞得自己很勇似的。”

    谈及商从洲,沈以星义愤填膺。

    沈以星确实和商从洲更像是亲兄妹。

    很快,午休铃响。自习时,班里有同学轻声地叫书吟。

    闻言,书吟顺着同学的指示,表情茫然地望向教室前门。

    是翁青鸾来找她。

    饶是专注学业的学霸班,大家对这种八卦绯闻也喜闻乐见。各个扬着下巴,看热闹似的看向门外站着的翁青鸾。

    书吟把笔放下,走到门外。

    出来时,她装作不经意地把前门关上。

    好像这样就能遮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打量。

    翁青鸾:“我们班同学和我说了,你中午的时候来找过我,但我那个时候在忙……”她呵笑一声,落落大方地说,“忙着和商从洲表白。”

    她是那样的坦然。

    局促的是书吟。

    书吟含糊地转移话题:“……学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翁青鸾把手里的主持稿递给她。

    她说:“五一汇演缺个女主持人,需要双语主持,我思来想去,觉得你最合适。你要是没什么意见,得空的时候背背稿子,其实你的稿子内容不多,对你而言应该不难吧?”

    意外听到这个消息,书吟愣了几秒。

    “……我吗?”

    “嗯,你呀。”翁青鸾笑着,“你不相信自己吗?”

    “可是我没有上台主持的经验,学姐,我怕我做不好。”

    “但你的英语口语甩其他人一条街,我第一次听你说英语的时候,还以为是和我一块儿上口语课的同学。”

    “我……”

    “学妹,自信一点。”翁青鸾几乎一眼看穿她的胆怯,“他们都说十几岁是不问天高地厚的年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计较后果得失。所以学姐我刚刚和喜欢了很久的人告白,明知道会被拒绝也要表白。可是那又怎样呢?我不想留下遗憾。”

    “你没尝试过,怎么知道你做的好不好?学妹,我选择你就是因为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翁青鸾离开时,有风吹起她的头发,发丝飞扬,她连头发丝都透着一股子自信与美好。

    徒留书吟停在原地。

    那一刻,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教室靠廊道的墙,都装有窗户。

    室外天光晦暗,书吟看见窗玻璃里的自己。

    她似乎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主持汇演……

    她……真的能做好吗?

    怀揣着动荡不安的心思,书吟回到了位置上。

    沈以星瞧见她放在桌上的主持稿,激动的仿佛她才是那个上台主持的。

    怕影响班上同学自习,沈以星压低音量,可是嘴里跳出来的每个字都是雀跃着的:“五一汇演你是主持人吗?真的吗真的吗?”

    书吟仍有些不真实感:“……真的吧?”

    沈以星憧憬起来:“到时候我给你化妆,我们两个个子差不多,你还能穿我的礼服!我有超多的礼服,特别特别漂亮,我敢保证,那天你一定是全场最闪闪亮的!”

    “……太夸张了吧?”书吟眼睫轻颤,颤抖的弧度里,透着微不可察的期待。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我一定要让你艳惊四座!”

    沈以星甚至已经掏出手机,凑在墙角,给书吟挑选礼服了。

    然而她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她妈妈发来的消息。

    沈以星随即凑到书吟面前,眼巴巴地盯着她:“你周日晚上应该没什么事吧?”

    书吟想了想:“没有,怎么了?”

    沈以星说:“一块儿吃晚饭吗?”

    书吟答应了:“好啊。”

    她问:“你想去哪里吃?”

    沈以星说:“就是……我哥他国外学校的offer下来了,我妈妈为了庆祝他考上大学,所以在酒店里订了几桌,请亲戚朋友过来吃饭。到时候还会有我哥的同学,人蛮多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全程陪在你身边的。”

    书吟为难:“我就不去了吧,我和你哥又不熟。”

    沈以星一句话直接堵死书吟:“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

    “……”

    想她沈以星呼朋唤友,每逢周日休息,书吟刷她朋友圈,都是九宫格的照片。合照里,有男有女,朋友多如牛毛。

    竟然说出只有书吟一个朋友这种话出来。

    沈以星到底是懂得如何拿捏书吟的,只要撒个娇,示个软,书吟便心软的无以复加。

    “求求你了,书吟吟。”她娇滴滴的声线,撒起娇来,任再铁石心肠的人都无法拒绝。

    书吟到头来还是同意了。

    -

    周日这天,沈以星提早把酒店地址发给书吟。

    是市中心的柏悦,六十三楼的悦景厅。

    一闪一闪亮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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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闪一闪亮晶晶:

    随即,沈以星开启位置共享。

    两个蓝色带有小箭头的原点在地图上晃动,相隔几条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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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闪一闪亮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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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以星总有些出其不意的发言。

    其实她更有搞笑天赋。

    消息发完,她在书桌前默了半晌,猛地起身,翻箱倒柜地找衣服。

    高中三年都需要穿校服,许多学生,类似沈以星,即便穿着校服,也会在内搭上花心思。可大部分学生,都是书吟这样的。校服外套里面的衣服,翻来覆去就那几件。比起穿着打扮,大家更多的心思放在学习上。

    再加上,她爸妈在外地打工,只有寒暑假会回来待几天,也只有这几天,妈妈会带她去买两三件衣服。

    所以书吟的衣柜里,压根没几件衣服。

    再怎么打扮也无济于事。

    白粉笔不可能在黑板上画下五颜六色的画。

    热情霎时冷却。

    好在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基础款,怎么搭都不会出错。

    她选了件白色条纹针织开衫,内里是件棉质白色长袖,下面穿了条灰色直筒裙。整个人看上去,文艺素净。和她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老小区没有严格意义的正门,巷子弯弯绕绕,极窄的巷子,只能允许三轮车行驶。

    所以书吟提早出门,打算去巷子口的便利店等沈以星。

    ……和商从洲。

    她尽量忽视后者的存在。

    可往前走的每一步都似踩在云雾里,有着极不真实的柔软感。

    或许老天爷看不惯她小人得志的模样,在她快到路口时,天空飘荡起细碎雨珠。不消片刻,雨水与雷电席卷这座繁华城。

    磅礴雨水轰然落下,书吟快步跑去便利店里,买了包纸巾,擦着衣服上的雨水。

    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的。

    沈以星打来语音电话:“我到了,不过外面下雨了,你出门的时候记得带把伞。”

    书吟苦涩:“我已经出来了。”

    沈以星啊了声:“那你带伞了吗?”

    书吟:“没有。”

    沈以星:“你现在在哪里?”

    书吟:“我在附近的便利店。”

    “便利店?”冷不防手机听筒里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嗓,在嘈杂雨声里滚了一遭,被浸渍得格外低冷,“是不是那家?”

    雨刮器频繁刮动,沈以星顺着商从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隔着淋漓雨雾,隔着便利店透明橱窗,沈以星惊讶地发现:“书吟,你是不是穿了件白色的衣服?我好像看到你了!”

    书吟眼睫颤了颤,随即四处张望。

    于是她找到了停在马路对面的黑色轿车,双闪灯忽明忽暗。

    书吟说:“我好像也看到你了,停在路对面那辆车,对吗?”

    沈以星:“对对对,你没带伞吗?我来接你。”

    书吟自问自己已经够麻烦她了,连忙道:“不用,你在车上待着,我跑过来就行,就五六米的路。”

    说完,书吟匆匆挂断电话。

    她手里还有擦过的纸,她衣服裙子都没有口袋,想把垃圾给扔了再过去。便利店的垃圾桶不知放哪儿了,她询问店员后,绕过两个货架,终于找到了垃圾桶。

    然后转身往大门走去。

    怕沈以星等太久,书吟几乎是跑着出便利店。

    天已经彻底黑了,她急匆匆推开门,蓦地,门外站了个人。

    来人撑着把伞,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里。

    倏地,伞面往上抬,他的脸逐渐清晰,映在书吟的眼里。

    凄风苦雨里,他隔绝了风雨,站在风口处,笑意缥缈松散地问她:“沈以星的朋友对吗?我是她哥哥的朋友,她不方便下车,让我来接你上车。”

    二人之间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

    话音落下,他往前走了一步,举伞的手往前撑。

    宽大的伞,越过地面上的倒影,盖住书吟,替她挡避风雨。

    商从洲,他的影子,还有她。

    这就是伞里的全部。

    世界在这一瞬间变得无限小,小到只有一把伞的空间。

    他们离得那样近。

    她看到他眼里的自己了。

    那样清晰。

    清晰的让她无法相信这是现实。

    像是一场梦。

    她恨不得一脚踏入梦里,不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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