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前面，打游戏的老板听见姜如他们闹出的动静，懒懒散散地抬头，疑惑地望向他们。
姜如发觉周绍林的不对劲，便一把把薯片塞进他怀里，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小鱼干，拿在手里好奇地观察。
“儿砸，你拿这个是要买吗？”
周绍林见她没有露出厌恶之色，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变得冰冷。
身体仿佛被解穴了一样，又像是春天化冰的河流，一下子就有了活力。
妈妈没有发现我偷东西？她应该没看到吧？所以以为我要买这个？
对！肯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妈妈肯定没看到！那妈妈就不会像以前一样觉得我恶心了！就不会讨厌我了！
“嗯。”
周绍林欣喜若狂，脸上的肌肉软化，扯出一个似喜似悲的神情。
“这个好吃吗？”
姜如仿佛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异样，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好奇地把小鱼干翻来翻去地看，还用劲捏了捏。
又问：“这里面是什么？”
“是小鱼干，这个是麻辣味的，妈妈应该会喜欢。”周绍林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刚刚的一切好似都是幻觉，只有手心里的汗水证实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多买几包吧，如果好吃，我们下次再买！”
姜如高兴地蹲下身，从盒子里又拿了几包塞到周绍林手上。
她的动作和神情都表现得很自然，让周绍林看不出任何破绽。
“好。”周绍林同意地点头，嘴角含笑。
超市老板见他们说话，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又低头打游戏，只是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
结了账，出了超市门。
寒风吹过，周绍林被冷汗浸湿的背后凉飕飕的，却让他感觉到一阵放松。
回头看向超市，他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差一点儿，差一点儿我就当着妈妈的面偷东西了。
周绍林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像鬼迷了心窍一样，去偷一包小鱼干，还分外迷恋那种感觉。
他心中一阵后怕。
虽然妈妈失去了记忆，但是又不是傻子。
这次之所以能够幸免于难，也幸好妈妈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不然说不定就猜出他在偷东西了。
周绍林浑身放松地走在姜如身旁，这时候仍旧没有忘记要挽着她，以防她走丢了。
突然，姜如把手举到周绍林面前。
“儿砸，你看我的袖子，嘻嘻。”
周绍林看到她胖了一圈的衣袖，袖口处还露出半截小鱼干。
顿时，他的脑袋一懵，像是被一个锤子砸了一下。
他嘴里干涩，带着些苦味，“妈妈你这是在做什么？”
姜如得意地从袖子里抽出来一包小鱼干，“这样我就可以随时吃小鱼干啦～儿子你太聪明了，我之前都没有想到，以后我进了超市也要这样做！这样就不用抱着了！”
“不行！”周绍林脱口而出。
姜如满脸迷惑不解，“儿子你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不是，我……我……”周绍林想解释，但是脑子一片空白，便不由笨嘴笨舌，什么也说不出来。
姜如见他说不出话，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偷偷摸摸地又塞了一包饼干在袖子里。
周绍林怕她在超市里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气，赶紧说：“妈妈，我不是说你不行，只是你在超市里要记得付钱才能拿走东西，知道吗？”
姜如低着头，只顾着往自己的袖子里塞东西，态度很敷衍地“嗯嗯”了两声。
周绍林见状，心里的尴尬倒是没了，更多的是不安心，是愁。
他心里忧愁，甚至有些恼怒自己刚刚竟然又偷东西，给妈妈做了坏榜样。
妈妈没了记忆，什么都是现学现卖，要是当时妈妈没有不小心把我偷的东西撞掉了，也没有问，之后有样学样怎么办？
即使注意到了他频频看来的目光，姜如也没有多给他目光，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的零食上面。
儿子有病就得治，他这病源头不就是因为很父母相处的时间过少，再加上保姆故意误导的吗？
那现在就多给他相处的机会不就行了。
这么大的孩子，要是主动和他说话教育啥的，估计有代沟，说不定还叛逆。
现在让他自己看到问题，自己琢磨琢磨对错，不是再好不过吗？
只有他自己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才能够更有效地解决问题。
见姜如注意力全在她袖子里的零食上，时不时地就要捏一捏。
周绍林只能下定决心，平时要好好地教一教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把妈妈带坏了。
同时，他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诱惑着他：带坏她不好吗？她以前那么嫌弃你，那么讨厌你，现在她自己学会了偷东西，又不是你教的，又不是你的错，等她恢复了记忆以后，也怪不到你身上。
这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他脑子里面回响。
“儿砸，我们现在去哪里呀？”姜如揪着周绍林的袖子，靠在他的身上。
周绍林回过神看了看四周，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公园里坐着吃东西？”
“好呀好呀！”姜如听了，眼睛顿时一亮，“我们一起去吃小鱼干！”
吃东西的时候，周绍林一直盯着姜如看。
那恶魔的低语还在耳边回响，让他集中不了精神。
姜如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问道：
那是怎么回事？姜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儿砸，你也要吃吗？”
她主动出击，把小鱼干喂到周绍林嘴边上。
“我不吃，妈妈你吃吧。”周绍林笑着摇了摇头。
哎哟，不对劲！姜如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心中暗自警惕。
难不成因为我看到了他偷东西，所以他想杀人灭口？
下一秒，姜如就看见周绍林扯开她的袖子，掏出了她袖子里所有的零食，只给她留下了一包小饼干，其余的全部装进了他的衣服口袋里。
“妈妈，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只能三样，多了不行的。”
姜如目光呆滞地看着周绍林。
你是个魔鬼吗？
我以为你要放大招！结果你竟然没收我的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