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志雄也不阻止,反而虎着脸说:“你们走吧。”
他感觉自己一直以来所看到的东西似乎都出了差错,需要好好整理一下心情。
也许就想幼礼说过的,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
他因为得到过别人的帮助,所以便也乐于助人,希望帮助更多的人像他一样走出困境。
可是是他帮人的方法出了问题吗?为什么他们会说出那样的话?
“娘子,这是银子,你就好好收着吧,他们用不着我们还。”梅志雄心中郁结,随手就把一袋银子递给了姜如。
“银子?”吕奇旺老娘听见银钱碰撞的声音,顿时被吸引了。
听见梅志雄的话,她的神经被挑动了。
不用还?!什么不用还?这该不会是我的钱?
姜如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接过银子,“官人,这些钱还是还给吕婶子她们吧,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梅志雄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不用!娘子你收着,我想他们的日子好过得很!”
姜如看着手里被突然塞进来的银子,不由得心中大叫。
十一觉得没那么简单。
不然梅志雄这么容易就看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原主知道了怕是要气得吐血。
却道,吕奇旺老娘见梅志雄这个态度,心里一股火气上涌,哪里还能忍?
平时梅志雄见着她,都是恭敬地地和她打招呼,这么多年来,可从来没有冷过脸。
今天竟然去她家要债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和她连一声招呼都不打,明显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怎么得了?!
吕奇旺老娘自忖是长辈,有点儿面子,便提着嗓门大声说:“梅官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饭都吃不起了!你还……”
梅志雄只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就逐渐没了声音,不敢再继续说。
夭寿哦!我竟然被一个小辈给吓到了!
梅志雄又扫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其余人。
其余人也胆战心惊,被唬得后退了一大步。
这梅官人的目光怎么这么恐怖?
“你们饭都吃不起了?那吕婶子你家今天杀的那只鸭子是什么?还有张娘子,你家今天吃的鱼是捡来的?卢娘子,你家买的鸡吃完了吗?……”
他一一点出,众人顿时像被锁住了喉咙一样,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知道的?张陈氏心里一惊,暗道不好。
她怕拖的时间久了,反而不好,眼珠子一转,就张口解释道:“梅官人,你误会了,我们家买那鱼是给我家儿媳妇下奶的,她刚生了孩子,我们就算是省吃俭用,都不能亏了孩子。”
这话倒是真的,但是也只是巧合罢了。
卢汪氏双颊通红,却也腆着脸说:“那鸡是人家送的,我们家也难得吃一口肉。”
梅志雄脸上带着失望之色。
“原本,娘子和我说了你们的难处,说你们家都很困难。家里的人肯定是因为知道她生病了,所以才特地凑了钱还给我。我也以为她说的是真的,怕你们吃不上饭,自己饭都没吃,火急火燎地去你们家。可是!”
说到这儿,他脸色就变得难看,眼眶都变得赤红。
“卢娘子,原来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傻子。”
他双目红得吓人,像是充血了一样,怒火冲天。
卢汪氏见他这样,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她慌里慌张地解释道:“梅官人这是什么话?您在我们家人心里就是大恩人!这些年来,要不是你帮我们家,我们家早就饿死了。”
梅志雄撇开头,“我亲耳听到的还有假?我在你们家听到,卢志才亲口说的,说我不识好歹,竟然去抢钱,那些钱本来就该是你们家的。你家公公让卢志才别说了,我还当他心里是感激我的。结果……”
说到此处,梅志雄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姜如一边在脑子里和十一聊天,一边轻轻拍了拍梅志雄的背,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结果如何?”一个邻人见他说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心里像是有鸡爪子在挠一样。
梅志雄看到妻子担忧的目光,心中总算是好受了许多。
他抹了抹眼睛,眼睛更红了。
“他说,你别说人家梅官人了,要不是他是个傻子,我们这些年来,能过得这么好?而且你娘子和吕婶子几个已经去要钱了,肯定不会让他白白把钱拿了去,说不定这次可以把债全部都免了去。”
他说话声音没有起伏,就像是在死板地读文章。
可是众人听着,都能够想象那个老头用的什么样的语气,一个个顿时义愤填膺。
“这家人也太坏了!梅官人你好心帮他们,他们背地里竟然这么打算的!”
“是啊,没想到我们镇上还有这样的人!”
卢汪氏可不敢认下这个事情,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家精明的公公和官人会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个。
“梅官人,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家官人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况且,就算说这样的话,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你听见啊。”
梅志雄冷着脸说:“当然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娘子和秋儿还在等我吃饭,所以我急着回家。可是敲了半天门,你们家都没人开门,我便跳墙进去,谁曾想刚好就听见了他们的话。”
卢汪氏面容呆滞,张大了嘴巴,这样她还能说什么?谁让家里人竟然没听见敲门声的呢?
实际上梅志雄说谎了。
他在半路上遇到一群一边吃饭一边碎嘴的妇人,原本准备避开,却听到他们在说自己的娘子,就停下来听了一下。
没想到就听到她们说,梅娘子真是太傻了,都不知道把男人的钱守好,还管不住自家男人,搞得自己吃不饱饭搞得身体都坏了,太没用了如今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还说起卢娘子家隔三差五就割肉吃,又说张娘子家里今天买了鱼……
当时,梅志雄听了,觉得他们在胡说,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去卢娘子家的时候,不知怎么想的,敲了敲门没人应,就直接翻墙进去了。
没想到却听到了那样的话。
吕奇旺老娘立马说:“卢娘子家是他们家,我们家可不是他们那样的人,我们是真穷!不信你可以问左邻右舍的!”
“吕婶子,你们家今天才杀的鸭子,现在去你们家看,地上的血估计都还没干干呢。”围观人群中一个妇人尖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