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方寸大乱。
往日因为粗心而忽略过去的蛛丝马迹齐齐涌上心头。
他的婆娘,真的背着他敢偷人!
从谢景砚说完之后,男人的脸色青红相间,满是羞怒和怀疑,闪过种种复杂。
最后,没有说话便甩袖离开了。
从他黑如锅底的脸,足以见得,那番话,已经扎根在了他的心里。
“娘给你做的芝麻饼,里面放了磨碎的白芝麻。”谢景砚端着芝麻饼,放在床头。
“外面是谁来了,我都听到吵架声了,要不是我现在受了伤,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到我家来吵架,看我不打死他们!”
“他已经走了,你就待在床上,好好养身体。”
见谢池头上的小啾啾有些歪,发丝凌乱,谢景砚抬手给谢池整理拨弄了一下。
然后谢池就重重地痛呼了一声。
男人手一顿,小啾啾上绑着的发带被他抽了出来。
“睡着不用把头发扎起来,会舒服一些。”
哪怕是在叶水村里,谢池的头发依然乌黑浓密,仿佛光滑的绸缎一般披在肩头,让那张小脸更加莹白。
只是,谢池的脸上也有一些伤口,被抹了药膏,黑乎乎的,就像是一只弄脏脸的小猫。
“我要回我的屋子,这里是你的。”
一直没有等到谢景砚有想走的意思,谢池忍不住了,难道谢景砚真的要一直看着他。
“这几天睡在我这,你那里我怕你又摔着碰着。”
谢池的屋子虽然是炕,但冬暖夏凉,其实睡的挺舒服的,谢景砚的身体,让他不太适应炕,
“我睡在这,你睡哪,总不能让你去睡我那个小屋子,就算我同意我愿意,爹娘也不会让你去。”
谢池又开始酸里吧唧讲话了,但奇怪的是,谢景砚每次听到这些话,都不会有生气的情绪,就好像是一个自觉受了不公平待遇的孩子,抱怨父母对其他人比对自己好,自己只是个小可怜。
谢景砚是受了好待遇的一个,所以他对谢池是包容的。
如果可以,他宁愿把谢池向往的一切,想要的一切都送给他。
“我睡在这,不过不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你有伤在身,我睡在榻上,也能看着你一点。”
“榻?”
“嗯。”
“但你要考科举,睡在那,把你的身体睡坏了怎么办,到时候又成我的过错了。”
谢承渊:“......”
“我没事,别担心我。”
......
江亦安时不时会派小厮去叶水村给谢池送东西。
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总之只要是他觉得谢池会感兴趣的,通通一股脑的往谢池送去。
这一回,派出去的小厮回来后,却告诉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谢池受伤了,他过去的时候还躺在床上不能下地动弹。
听闻谢池受伤,江亦安怎么坐得住。
坐上马车,便心急火燎地赶往叶水村。
马车一路从南阳县的江府,到了谢家门口。
和宋氏说了问好的话,江亦安便到了谢池现在住的屋子。
“池池,你受伤了?”
“嗯嗯。”
讨厌的江亦安,明明知道他受伤了,明明看到了,还要一遍遍说出来,就好像是在提醒他,真讨厌。
谢池别过头,不想和江亦安说话。
他在床上已经躺了好几天了。
换药的时候,经过了一番清洗,避开伤口,非常艰难,累的谢池都抬不动自己的手指。
洗干净自己,在伤口上先涂了一层清凉霜,然后,又是一层药膏。
好不容易感觉到把药膏洗掉的谢池,重新又陷入了难受的循环中。
“怎么受的伤,找大夫看过了吗?我去给你请大夫。”
江亦安说的大夫肯定不是南阳县的大夫,是府城医馆中的大夫。
“就是一些擦伤和刮伤,伤口没有很深,但是会留疤,我身上涂着的药膏,不但能让我伤口愈合的快,而且,不会留疤。”
谢池现在对老郎中只有两个字,崇拜!
体会过了药膏的神奇效果。
本来刺痛的伤口,涂上后,深一点的,结了一层厚痂,浅一点的,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伤口愈合的速度比谢池以前经历的每一次都要快,所以,对老郎中说的祛疤效果,也是深信不疑。
要不是真的害怕山里的黑瞎子以及恐怖的毒蛇,又不想去采药草,谢池真的想拜老郎中为师,做一个小郎中了。
“这药膏这么神奇吗?”
江亦安皱着眉头,凝视着谢池身上黑乎乎的一团团,说实在的,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对医术完全不通,谢景砚好歹还喝了好几年的补药,江亦安,江家的大少爷,也只吃过一些药膳,不会专门去了解药性原理。
“我要不还是请大夫给你看看,多看看,多个保险。”
谢池身上被药膏覆盖的地方有那么多处,哪怕谢池说伤口不在意,可那么多伤口,足以见的,谢池受到了多么大的伤害。
“我都说没事的,我看病买药膏,花了好几百文钱了,去府城找大夫得花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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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大夫,哪有你出钱的道理。”
江亦安摇了摇头,几百文钱,一两银子都不到的东西,在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江亦安心中,完全算不上什么。
谢池的伤,还是请医术高明的大夫看过,他才放心。
“反正我就是不要,我就是不要,你快去找谢景砚,你们两个读书考秀才去,我不要和你讲话了。”
谢池赌气,他之前确实是误会了,认为自己压根出不了钱,可江亦安出口解释清楚,谢池又觉得江亦安是在瞧不起他,施舍他。
他不是读书人,可他也有自己的骨气的。
虽然,以前江亦安带着他去酒楼的时候,看到端上来的一道道好菜,谢池吃的只剩下享受。
可,他现在在家里憋坏了,心中的坏情绪没有办法发泄出来,看谁谁不顺眼,总想说人几句。
谢景砚在的时候,他就说谢景砚。
谢景砚给他敷完药,去了书房看书,他说的对象,就成了江亦安。
每一句正常的关心,都被他自己恶意曲解成了不好的话。
“我带了一些新奇的东西过来,给你尝尝鲜。”
谢池掀了掀眼皮,不为所动:“老郎中说了,我不能乱吃东西的,不然我要留疤的。”
就像是抓到了男人的某个把柄。
“我看,你就是想让我留疤,想让我变丑,想让我变的不好看了,我讨厌你!”
最后加上谢池惯用的语气词。
“我给你带的不是什么忌口的,是江南的一种水果,吃了对身体有好处。”
江亦安拿出的东西,是谢池不曾看到过的。
一种乳白色的莓果,像是葡萄一样一串一串。
“酸酸甜甜的,这到底是什么?”谢池尝了一个后,便忍不住直接动手,一把一把地往嘴里扔。
“是从西域传进来的种子,他们那有种的。”
江亦安这个纨绔,心里只有西域,西域!
干脆去做西域人好了,做什么大雍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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