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显见谢危拿过这套衣袍,在身上比划一下那尺寸。
然后,谢危整个人明显亮了起来,浅浅的笑容如水波般荡漾开,然后越来越大。他高兴似乎不能自已,眉梢眼角都带着笑。
很少见谢危情绪外露的时候,还这么欢喜,让他们三个都很吃惊。
吕显眼睛一转,伸手去摸另外两盒。
“啪”
谢危眼疾手快地打下了吕显的手。
他将衣袍交给刀琴。自己走去书桌前打开第二盒衣裳。
这是三件成一套的月白色广袖长袍直裾交领束腰长袍。
内层是两件的月白色窄袖交领丝绸长衫,内层长衫衣襟无点缀,而外层的衣襟和窄袖口上用银丝绣着折枝花卉。
腰带是银丝绣成波纹,中间还用亮银丝编织的两条长绳穿过吉祥如意纹饰的两个银扣,缠绕腰带的长绳错落地打着绳结、
两条银色的长绳分左右垂下来,左边垂下来的绳子连着的结打了个不对称的蝴蝶结。让这腰带暗藏着明快的风格。
还有一件同色的纱质外搭广袖长袍直裾交领长袍,从肩膀到手臂中间都用金丝绣着折枝花卉。这套衣袍看着灵动飘逸,穿上宛如谪仙出尘。
连剑书都夸:“这套衣裳先生穿很是合适。看着就贵气。”
最后是两件成一套黄色绣补松竹梅绸圆领广袖衫。
内里是浅黄色笼纱和锦缎搭配的两层面料,外层是淡黄色圆领比甲束腰长罩衫,圆领口到胸前位置用不同层次的绿色搭配绣了松竹梅的图案。
腰带是鹅黄色,无装饰,同样用了两条金色的长绳缠绕腰带,绳子左右打结后垂了下来。
这衣裳看着简单,但细节处做了层次处理,罩衫和袖口腰带边缘都加了一层金色布料,显得层层叠叠,突出了胸口的绣样。
这三套衣裳的风格韵致天然,清雅脱俗。在场的人都无法挪开眼睛,但又觉得谢危穿着再合适不过了。
吕显不死心,还想抢,谢危烦他,干脆让刀琴赶他出去。
吕显不忿的吵嚷着,他见谢危视若不见,侧对着他,小心捧着那三套衣服,勾着嘴角。他起了好奇心,姜伯游那老头不可能让他这么开心,这到底是谁送的?
年前最后一次朝会后,谢危特意找姜伯游,同他道谢。
姜伯游没想太多,捻须笑称:“我和夫人一见那三套衣裳就知道定适合居安。
蕙姐儿自从开了成衣铺子,每月都寄了画册和很多衣裳过来,家里都不用再买了。
她母亲和妹妹弟弟现在每天换一套,都喜欢的紧。
快过年了,这回她就寄来一堆衣裳托我送去给交好的亲友。
但我同夫人看了,觉得都不及居安的衣裳出挑。也不知道那丫头眼光为啥那么精准。”
“哦?姜大姑娘可是明说,这衣裳是送给谢某?”
"没有。其他盒子都写了大概的范围,有些写了她妹妹的名字,让宁丫头自己决定。
而公主总让临淄王常来玩具铺子帮衬,给店里带了不少销量。我们夫妇也是感谢公主的关照,送了几套聊表心意。
唯独这三盒她没写,说交给父母亲来定。我们认识的人当中,只有居安您的身高能穿这么长的衣袍。您才撑得住这风格。
这丫头从小就谨慎。我和她母亲都猜她是同您不熟悉,想送又怕不合适。因您帮了我们大忙,她心里定是很感激您。"
“姜大人,您说的画册是何物?”
姜伯游又同谢危解释了画册的作用。和姜雪蕙铺子售卖的范围。说他那三套是唯一的定制款。
谢危听懂了,笑道:“不知可否有幸去府上观赏那些画册,姜大姑娘设计的画册,想来不错。
姜伯游忙道:“何必麻烦居安跑一趟。我今日就派随从给您送去。先给您送男装的画册如何。”
“那就够了,谢谢姜大人盛情。”
姜伯游说完,心念一动,低声问道:“居安,您对临淄王印象如何?”
谢危一怔,他头稍微低下,在姜伯游耳旁压低声音道:“过于仁厚。”
姜伯游面色凝重,抚了几下须,谢危也不急。在旁等着他。
姜伯游思索了一会,才低声道:“上回燕世子送蕙丫头生辰礼,当中有张名贵的古琴。我责问燕世子,他说是临淄王送蕙丫头的。
我同夫人都不知如何是好,唯有托人送去杭州给蕙丫头,让她自己决定。所以她这回送的礼盒里,我们也做主送几套出来给临淄王。”
谢危心头一跳,平日若旁人问起,他都会为沈玠说些好话。可这是姜伯游来问,他话到嘴边,给个模糊的意思。
姜伯游能领悟谢危话里未尽的意思,过于仁厚就是个大问题。薛太后和诚国公都十分霸道,沈玠的仁厚放在寻常百姓家还好,身处皇宫,怕是无法扛的住薛家人。
何况诚国公的儿女亦十分出名。这让姜伯游起的念头被压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
去年燕临带沈玠来家那回,燕临看中了宁丫头。那时闹了乌龙让他和夫人以为燕临有意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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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夫人气哭的时候,燕临嚷着:“伯母,雪蕙妹妹或另有机缘。”
当初他和夫人以为燕临是为了脱身才胡说。如今看来,一切皆有迹可循。
那日后,临淄王会常写信来府上,有时还给钰哥儿写信送礼。按理他身为王爷,很多琐事不必亲自出面。他每月初积极去蕙丫头的铺子采买。
他与夫人收到琴后才恍然大悟,夫人激动地做主要送了几套高级定制款的衣袍过去。
若非谢居安的衣服尺寸较大,夫人恐怕都要拦截下来送给临淄王。
如今听谢居安的话,他们夫妇好心办了坏事。要不要通过燕临挽回一下?
想起沈玠俊秀文雅的模样,姜伯游又有些不舍得。但要蕙姐儿与人共事一夫,还要同薛家斗。他更不忍心。
谢危等姜伯游一会,才轻声道:“只是谢某不解为何临淄王为何送琴给姜大姑娘。从前没听过她弹琴?”
姜伯游叹道:“她母亲从前要求她苦学琴棋书画,但她在琴和画上太出色了,书和棋就显得平常。连文先生称赞过她的琴音有大家风范。
燕侯爷也很喜欢她弹奏,以前他来就会请蕙丫头弹琴,燕世子自然听过。
只是她达到她母亲的要求后就甚少弹了。不知是她母亲老喜欢让她在人前表演的缘故?还是她更喜欢绘画?这丫头心思藏的深,不像宁丫头一望便知。”
谢危道:“希望来日有机会倾听姜大姑娘的琴音。谢某很喜欢那三套衣裳,姜大姑娘费心了。她在杭州住的可好?可有在议亲?”
姜伯游道:“这丫头一心扑在她的生意上,哪有时间操心其他事。她三堂嫂前阵子回来京城, 说蕙丫头在杭州过的可好了,她大伯一家都很喜欢她。
我和她母亲怕她待久了不想回来。她母亲说十八岁那年就得让她回来,不然好人家都被订下了。
谢危笑笑,不再多说。与姜伯游提前拜个早年,就分开了。
姜伯游等走了半路才觉得不对,怎么谢居安今日特别关注蕙丫头。难道他有弟子想托他保媒?
姜伯游想起谢危在文华殿的一众学生,好像优秀的子弟不少。嗯,有哪位特别得谢居安青睐吗?改日问问燕临吧。
除夕夜谢危总算肯同吕显他们一块在家守岁。他们热热闹闹,他和刀琴偶尔插两句话。大多时候,他喝着清酒,心情颇好的看着身上的衣裳。
周围都在放鞭炮,他穿着石青色圆领瑞鹤纹绸束腰广袖袍,举杯遥望着天空的明月,不知她在杭州是什么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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