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掏出手机，电话是郭晨打来的。

    电话里，郭晨的语气焦灼而低沉：“你快回来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媛媛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郭晨说：“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快回来吧，我必须当面跟你说。”

    “好，我在家里等你。”媛媛握手机的手攥满了汗。

    从郭晨说话的语气上，她估计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宋小英的神经也绷了起来：“你快回去吧，有什么事跟我说一声，千万要冷静。”

    媛媛刚出了宋小英的小区，郭晨就又打来了电话：“你还是在小区门口等我吧，这事咱俩先商量，我不想让咱妈知道。”

    郭晨的话让媛媛既生气又担心：“郭晨，有什么话你能不能直说，你这样让我很难受你知道不知道？”

    郭晨叹口气：“我爸出事了，我得回去一趟，我在小区门口的那棵树下等你……”

    媛媛长出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也暂时往下放了放。

    还好，不是郭晨或者常红霞出了什么事，郭东凯出了事，对她的影响不是很大。

    媛媛急匆匆地往家赶，她到达小区门口时，郭晨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看见媛媛，郭晨赶紧迎了上去。

    媛媛急切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媛媛，我爸他……自杀了，我得赶快回去一趟，马上就走……”

    媛媛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她抓住郭晨的胳膊：“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郭晨的身体靠在那棵树上，看起来痛苦而无力：“我爸破产了，上次他拿了我们给的200万，又四处挪借了一些，都投进了他说的那个项目……他被他的那个合伙人给骗了，那人卷走了所有的钱，所有的债主都找上门来找我爸要钱，刘梦丽也抛下坤坤跑了，我爸万念俱灰，开着车在路上狂奔，出了车祸……警察说是他故意撞向了护栏，幸亏抢救得及时，才捡回一条命，我必须得回去看看……”

    媛媛急忙说：“出了这事，肯定得赶快回去啊，还跟我商量干什么！”

    话刚一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你是不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得跟导师请个假，家里也得安排一下……”

    “不，不是，你误会了，”郭晨拉着媛媛的手，“媛媛，我不是想让你陪我一起去，我是想问问你，手里还有没有钱，我爸现在弄的，连生活都成问题了，还得养坤坤，我的工资卡里也没有多少，我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媛媛觉得郭晨说得对，此时拿些钱回去，对郭东凯来说，有如雪中送炭。

    郭晨是他儿子，理应伸出援手，救他于危难之中。

    可是，她又很为难：“我能有什么钱，我就一点奖学金，这也拿不出手啊，两个孩子的满月酒的礼钱上次咱也拿出去了，就剩下我妈和姚叔叔给的礼钱，还有你爸当时奖励给我的钱，我妈和姚叔叔的钱肯定不能动，那是他们给两个孩子的，你爸当时给我的50万，这两年也花了个七七八八，也就剩下不到20万，要不你都拿去吧。”

    即便已经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因为没在一起住，平时又不太来往，媛媛还是不习惯叫郭东凯爸。

    郭晨很是难过：“都怪我没本事，挣得太少，还得动用你的钱。”

    媛媛摸着脖子上的项链：“要不把这项链卖了吧，也能卖个几万块钱……”

    郭晨苦笑：“算了，你留着吧，我第一次给你买首饰，这才戴了几天，就又让你卖了，我还算个人吗？”

    媛媛想了想，问郭晨：“你真的打算这事瞒着咱妈，不让她知道？”

    郭晨抬头望向天空，悠悠地说：“让她知道了又能怎样，咱妈都恨死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你还能指望她帮忙？”

    媛媛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事咱俩不能擅自做主，就算咱妈不伸手帮忙，你也不该瞒着她。何况，他俩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爸现在又落魄成这个样子，万一咱妈愿意伸一把手呢，人性有时候真的是很难说。再说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咱妈知道了她不埋怨你？”

    郭晨想了想，觉得媛媛说的也在理，于是同意了她的提议，回家跟常红霞商量这件事。

    看见小两口一起进家，常红霞有些奇怪：“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郭晨鼓足勇气，对常红霞说：“妈，我想跟你说件事，我爸破产了，那个刘梦丽也跑了，把坤坤扔给了我爸……”

    常红霞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老天有眼啊，真是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他跟那个小狐狸精不是真爱吗，人家还不照样扔下他跑了，活该！”

    郭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看了常红霞一眼：“妈，我想跟你说一声，我爸他出了车祸，警察说他是自杀，现在还住在医院里，我想回去一趟。”

    常红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严重不严重，有没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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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她的反应，郭晨放下心来，到底是近30年的夫妻，她心里还是放不下郭东凯。

    听郭晨说郭东凯并没有生命危险时，常红霞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他对常红霞说：“妈，我爸现在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确实挺可怜的，他是我爸，我做不到不管他，他现在身无分文，连生活都成问题，还得养坤坤，住院也得花钱，媛媛那里有20万，我再凑10万，我想把这30万给他，最起码让他撑一阵子。”

    常红霞扯出一丝苦笑：“当年他风光无限的时候，大概没有想到他也会有今天，还要靠儿子的救济过日子，老天爷是公平的，太狂的人终究没有好下场。”

    郭晨劝常红霞：“妈，我知道你恨我爸，他能有今天也是他咎由自取，可是你再想想，他也并不是罪不可赦。最起码，他有钱的那些年，没有亏待你和我，他是在外面花天酒地，但也给我们娘俩提供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我结婚的时候，还全款给我买了房，离婚的时候也没亏待了你，我们能过上今天这种日子，都是因为有他作后盾，你也想想他的好，所以，以前的事，就算了吧。”

    常红霞的泪滚滚而下。

    她前半辈的爱与恨，痛苦与欢乐，全部都跟这个男人有关。

    她忘不了他对她的那些伤害，也抹杀不了他对她的那些好，更无法放下她跟他一路走来的那些苦中有乐的曾经。

    如今面对他的落魄，她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观幸灾乐祸。

    原谅吗？她问自己。

    不能，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这种不甘和不平，大概会伴随着她走完这一生。

    常红霞在心里叹口气，不原谅，但也不恨了，老天爷已经替她收拾了他，还有什么可恨的呢？

    恨人也是需要力气的，她恨不动了，就让过去的一切恩怨都随风而去吧。

    就像郭晨说的，算了吧。

    常红霞抹了一把泪：“你们的钱你们收好，两个孩子要上学要生活，以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出50万，郭晨，你给他带过去，别说是我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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