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对于新政并不看好,得知此消息之后,反倒是激动起来:“杜仲渊若是真的能够化胡为汉,那这教化蛮夷、臣服胡虏之功,可堪圣人啊!”汉人受胡人之迫害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了胡人能够被同等对待,能够为汉家所驱策,自然提振民心,也自然而然聚拢那些本来对关中秉持观望态度的世家、学者的心。
做学问的人自然期望天下太平、不愿看到山河破碎,杜英现在甚至把胡人都捏合到了华夏之中,此教化之功,显然不仅仅能够尽快结束这乱世,而且还能防患于未然。
这就让越来越多的学者大儒,站出来为关中背书。当然,往厚黑的方向想一想······眼见得天下局势已经倾向关中,这些平日里端着架子的家伙们,是不是出于担心杜英一统天下之后和自己算账,所以抓紧趁着这个机会表达自己对关中新政的支持,那就不得而知了。
赞同甚至是夸赞的声势逐渐增大,尤其是北方的学者几乎统一战线,这让江左这边也无计可施。
诚然,江左世家们执掌天下文脉之牛耳,但是那是不久之前,现在有了关中建立的书院体系,江左文化和风尚对于北方的影响已经趋近于零。
而且这天下本来就是谁拳头硬谁说了算,乱世里舌头只是为拳头服务的,因此关中拳头硬,江左喊的声音再大也没有用。
关于关中开始在前线大量使用羌氐胡人的争端,依旧相持不下,但是并没有能够影响到都督府自家的人心士气,反倒是让江左的军民瑟瑟发抖。
而不管谁有道理,此时此刻,桓熙和习凿齿都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羌人真的杀到门口了。
习凿齿缓缓说道:“虽然杜贼已经开始驱使这些氐羌人,但可想而知其定然也不敢让大批的胡人单独行动,所以这些羌人或是以小部队行事,或是婚变在汉人的大军之中。眼前来的这一支骑兵既然以胡人为主,那么人数定然不会很多,且其自南而来,也定然不是直接攻克了武昌城、一路横扫,而是绕过了武昌,迂回包抄。”
“他们怎么知道今日西塞山前颇为混乱?”桓熙诧异的环顾左右。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但是有一些现象已经能够回答。
滚滚浓烟从山下的多个地方出现,骚乱杂声四面升起。而江面上,原本井然有序的船队突然出现了混乱,有的船只加速向下游逃窜,有的竟然直接脱离船队,逆流而上直奔武昌方向,还有的则干脆横在江面上,任由后面的船不明就里、也难以及时掌控下,撞在一起。
两船相撞,推拉着又撞上附近的船只,船上的人惊慌的对着岸边呼喊、挥舞手臂,也有猝不及防下直接落水的。
有人在暗中捣乱,而且今日世家大族将会转移家眷的消息早就已经泄露了出去!
桓熙和习凿齿对视一眼,都从牙缝之中蹦出来三个字:“六扇门!”关中六扇门的强悍,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有所领教。
但是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时的武昌城看上去在敌军兵锋之下、岌岌可危,但是世家直系子弟都拥挤在城中,把那些本地百姓和寒门都一股脑的赶了出去,反倒是让武昌城变得很安全,城里无一不是从小玩到大的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让大司马府反而能够更好的防范六扇门的渗透。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六扇门还是成功得手了。这西塞山下汇聚着不少逃难的百姓、寒门,江上船只又多半都是征调的本地船队,显然这其中已经满是六扇门的人。
而且更可怕的是,六扇门能够混进来,必然也少不了一些小世家提供的暗中遮掩,否则靠近码头这边,多半都是大族和各个荆南世家的人了,怎么可能会让生人混进来?
细思恐极之下,习凿齿果断的说道:“伯道(桓熙表字),尔速速前去码头,平定混乱。敌军人数不多,但是很可能会左冲右突、逼迫我军向后撤退,所以码头处必须要稳住!”
“那江面上······”
“江面上别管是谁家的船只,向上游走的不管他,拦路的则一并撞开!”习凿齿接着说道,
“此时不是在乎谁能够走、谁走不了的时候,能走掉一船是一船!”桓熙还有些犹豫,不过习凿齿已经顾不上他,招呼着身边亲随和将领前去阻挡敌骑。
桓熙一跺脚,也只好转身向码头而去。周楚的进攻来的很快,他把毛穆之麾下的所有骑兵都要了过来,以五百羌人骑兵为前锋,千余汉家骑兵在后掠阵,等羌人骑兵冲开方向,汉家骑兵立刻扑上去扩大缺口。
之所以这样安排,一方面是羌人那边也嗷嗷求战——他们知道都督府为了让他们上战场也承担了很大的舆论压力,所以其实他们也很期望能够在沙场上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利用南方这些兵卒对于胡人的恐惧,毕竟在关中都督府崛起之前,胡人才是压在南方所有人心头上挥之不去的阴云。
骑兵冲锋、气势如虹,直撞入外围列阵的荆州兵卒之中。刀落之际,那些士卒也惊慌的向两侧后退。
在西塞山保护世家的家眷撤离荆州,这在军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军中将士也没有多少为此而死战到底的斗志,他们的家眷还都在武昌、在荆南,甚至落在荆州北面,已经为关中都督府所掌控。
而且很显然,世家大车小车的往船上运送,搬走的可不只是家眷,还有金银细软。
这些世家即使是把家财都运走,也不知道分发给保护钱财的士卒,自然也不啻于火上浇油,让士卒们的不满更盛。
既然如此,为了那点儿赏银,拼什么命?荆州兵卒们一触即溃,丢盔弃甲就向着码头的方向逃窜。
之所以向那边跑,是因为还有很多车队都停留在码头上,车上是一个个大箱子,车下是惊慌的世家内眷。
乱兵很快就扎入人群中,疯狂的士卒们将箱子踹下马车,随着箱子破裂、金银珠宝滚动一地,他们着急忙慌的扑上去抢掠,甚至还有的不要金银,而是在周围手足无措的内眷中抓起来一个抗在肩膀上、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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