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裴慬摇头,“其在济南,身不自由,慕容虔说不定也不自由,所以其还真有一个好去处。”
孙元愣了愣,就连旁边的邓羌也凑过来:
“主簿啊,就别藏着掖着了,速速道来。”
“徐州。”裴慬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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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举,也就是赵平,是之前杜英南下淮南的时候,奉命率领六扇门和军中的精锐斥候探查慕容儁消息,结果被当做流民抓走,就此在慕容儁麾下潜伏的。
金子走到哪里都会发光,殷举跟在杜英身边多年,南征北战,又参与了六扇门的组建,是六扇门的第一代掌舵者,就算是块铜,现在也是鎏金了,再加上其麾下的那些六扇门儿郎,基本都是关中这些年的百战老兵,相比于普通的流民丁壮,自然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也凭借着六扇门儿郎的勇猛,殷举逐渐被重用,一直到成为慕容虔麾下重将,顺理成章。
尤其是殷举的出身,至少在之前无可挑剔的,和会稽王、江左世家之间都没有任何关系,也因此得到了慕容虔的信任,情理之中。
此次殷举奉命前去增援琅琊,显然也是慕容虔给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只要能够守住琅琊,则定然可以跃升为慕容虔麾下的第一大将。
慕容虔已经不止一次向这位赵平将军释放了这样的信号,而且释放相同信号的并不只是慕容虔,还有琅琊王氏。
如果说之前王洽的拉拢只是试试探探,那么现在王洽就是在直接表示自己的爱才之心,带着诚意的王洽亲笔信就静静的躺在殷举的衣服内衬里。
这东西关键时候是可以保命的。
甚至殷举相信,自己抵达琅琊之后,王洽还会给予自己更大的权力......?
,整个琅琊王氏将会为自己效劳,用以保证琅琊的安全。
而在率军离开祝阿,又经过济南城,向南开进的路上,殷举遇到了另外一支队伍。
孙无终奉命南下增援徐州。
两支队伍同路而行,因为殷举需要向东南抵达徐州的北侧,再折而向东,这样能够绕开道路崎岖难行的沂蒙山,反而更快抵达山海之间的琅琊郡。
至于孙无终,也需要向东稍稍兜一个圈子,以避开正在巨野向北蚕食的谢奕。
就这样好巧不巧,殷举和孙无终在理所当然的情况下碰面了。
“赵将军,请!”孙无终笑着将殷举迎入营帐之中,接着扫了一眼营帐里等候的几名随军文吏,“此次南下徐州,也是为了和琅琊的赵将军互为掎角之势,余现在有军机要事需要同赵兄商议,尔等先退下吧。”
那几个文吏面面相觑,但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拱手告退。
等他们离开之后,孙无终脸上的笑意变得真诚了许多,他有些激动的一把抓住殷举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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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多少事】【】
“总算是能够和殷统领说上两句话了。”
殷举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这种在敌后,各自顶着一层身份,又遇到自己人的感觉,自然是奇妙而激动的,尤其是孙无终算起来还是第一次当卧底,一当就是这么长时间,现在终于遇到了除了自己麾下一起潜伏的儿郎之外的同行之人,更加激动。
“方才那些,是慕容虔的人?”殷举问,“你我这样说话,不怕隔墙有耳么?”
“方才那是会稽王的人。”孙无终摇头,“会稽王可是一直都期望通过余掌控一部分兵马,至少不敢让慕容虔真的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
所以这些人名义上是来协助余的,实际上也是起到监视和掣肘的作用,不期望余能够完全掌握自己麾......?
下的兵马,然后一扭头直接投入慕容虔或者琅琊王氏的麾下。
让他们离开了,外面又都是自己人把守,所以统领暂且宽心。”
殷举打量着他:
“这样做,不怕丢了会稽王的信任?”
孙无终笑道:
“人在千里之外,和建康府的联络微乎其微,再加上慕容虔和琅琊王氏几乎没有停止过挖墙脚,既然如此的话,余有所动摇,又有什么问题呢?
另外,让会稽王清楚的认识到,余现在摇摆不定,他自然就会想方设法给予余更多的支持。
而且就算是会稽王放弃了余,那余也能够顺理成章的转投慕容虔或者琅琊王氏,只要手头上有兵马在,那岂不是待价而沽?”
“之有理。”殷举微微颔首,“千里之外,辛苦将军了。”
孙无终和建康府远隔千里,和关中、和他出发的京口,有何尝不是远隔千里?
当下,孙无终摇了摇头:
“统领,这不一样。北上潜伏,本来就是属下的任务,既然从谢少将军那里接过来了这任务,千里万里,都要完成之,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这是余对谢少将军的承诺。
更何况这一路北上,只有亲自看到了乱世之中的百姓有多么凄惨,看到了世家到底都是怎样敲骨吸髓,也看到了这些所谓的一方豪杰都不过只是世家的帮凶而已,各自有着野心,所思所想皆为个人之利益,余方才意识到关中新政是多么的清新脱俗。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郡公给关中书院的题词,余铭记在心。
时人常说世道如此,人不得不为之,而余却道,世事混浊,但人也可以不苟同于世事,随波逐流。”
殷举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彩,说实话,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在敌后潜伏需要承担很......?
大的心理压力,随时都有暴露后直接身首异处的风险,能够支撑殷举走下来,是因为他是杜家家臣的身份。
一旦这个身份暴露,没有人会相信他能投诚或者说出来什么有用的情报。而且一旦自己能够取得成功,杜英也会不吝惜于赏赐,而且是没有忌惮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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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多少事】【】
但孙无终不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其实有更多的选择,没必要做这种把脑袋别在腰上,还有可能死了都无人所知、被人泼脏水辱骂为叛徒的事。
听到孙无终的解释,殷举甚至都有点儿惭愧。
“孙兄牢记书院之训,还是个读书人?”殷举好奇的顺着孙无终的话问道。
孙无终却沉默。
良久之后,他回过神来,喃喃说道:
“余曾经想成为一个读书人,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