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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七四零章 谁和谁还不是手足兄弟?
    所以王坦之也挺无奈的,对清河、邯郸等方向的攻防,全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而且还得时时联络着慕容评,免得这位上庸王起了什么歪心思,“走弯路”。

    因而王坦之现在其实等于是完全接替了王猛的工作,成为实际上的都督府第二的位置,毕竟也没有谁能比他负责的单片区域更大了。

    这让王坦之有时候都忍不住在内心中吐槽,你说我一个世家子弟,怎么就成了推倒世家的前锋了?

    但这一路走来,似乎一切都是顺水行舟,让王坦之从来没有感受到憋屈和退让。

    这大概就是潮流如此吧,大潮涌动,人在其中,不可轻逆。

    看着阮宁的亲笔信,王坦之一时沉默,转而递给了旁边翘首以待的朱序和戴逯。

    这两个家伙被王猛留在邺城负责北向和东向的防御,自然也是知道这并非王猛的不信任,怀疑他们是否愿意和旧主见真章——家眷老小都在关中,且他们脱离桓温军队的时候还都是不得重用的时候,对于桓温还能有多少眷恋?

    而是本就不想把他们摆在要和旧主开战的不义位置上,因此最终选择了邓羌和隗粹这些与桓温之间并没有什么瓜葛的将领。

    如今邓羌在悄然训练水师,虽在邺城但不参与议事,邺城这边的决策多半都是出自王坦之和朱、戴两人之手,由此也可见王猛对他们是非常倚重的。

    “慕容垂竟然开窍了,如此良机,我军岂不是正好趁虚而入?”朱序激动的说道,“之前就想进攻清河郡而不得,现在倒是送上门来的机会,文度兄······”

    看王坦之迟迟没有说话,朱序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弱下去几分,莫非文度兄觉得其中可能还有猫腻?

    戴逯自然要比朱序稳重些,沉声说道:

    “宴无好宴,前日仇敌,今日盟友,便是形势所迫,也难免会有趁机背后捅刀子的打算,我们这几年可是坏了慕容垂不少好事啊。因此还是要小心其中有诈。”

    “慕容垂已山穷水尽,何来诈,便是有诈,我大军前出,能奈我何?”朱序不忿的说道,“而若是让青州兵马直接占据了清河郡,则其不但能够确保运粮顺利,而且还能够直接自清河郡进攻邺城,岂不是绕开了枋头而威胁我军侧翼?

    与其让青州军如此顺利的接管清河郡,还不如我等先声夺人,占了此地,让其进退不得。”

    戴逯也不跟朱序争辩,径直看向王坦之。

    王坦之轻声说道:

    “慕容垂之谋,应当是借刀杀人,想要利用我军铲除清河世家,再利用青州军和我军在清河恶战之时,渔翁得利。

    如今的他,在夹缝之中,想要生存下去,拉一派、打一派,从而让两边的兵力都出现不小的折损,这样才能尽可能的把夹缝拓宽,让自己脱身而出,甚至摇身一变,也成为能鼎足而立之一。”

    “这不是白日做梦?”朱序诧异的说道。

    王坦之笑了笑:

    “没了世家掣肘,我们又和大司马两败俱伤,其自大有可为。不要忘了,慕容恪、慕容德、慕容评这些人,诚然之前和慕容垂之间都有矛盾,甚至能够严重到杀身之祸,但之前偌大的燕国还在,他们的皇帝也还在,所以自然有兄弟阋墙、各谋其政的资格。

    但是现在国破家亡,各军散乱,这些人难道还不再好好反思一下何至于此么?

    只要有一个开窍的,那么剩下的也会在其服软和劝导下放下恩怨。大家都是慕容氏,谁和谁还不是手足兄弟呢?

    又有什么仇,是在外敌压境、生死关头还放不下的?如果余所料不差的话,慕容德和慕容恪那边也应该有类似的想法。

    反倒是慕容评可能还不会这么想,因为其初得权柄,恐怕倒是期望这几个慕容氏宗亲能够相互攻讦消耗一些,到时候再投靠这个小朝廷的话,就没有办法和慕容评争权了。”

    两人皆是默然。

    在此之前他们都已经熟悉了慕容氏内部的种种矛盾冲突,而长久以来慕容氏上下也的确从来没有流露出想要和解的意愿。

    因此在潜意识中就会把他们区分为几个散乱的、并且相互之间具有深仇大恨的势力。

    可是现在转念一想,不过就是相互陷害、攻讦的恩怨罢了,这乱世之中还不是比比皆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都不在少数,更何况人家本来就是兄弟!

    “那应该如何是好,信之,不信之,似乎都不对。”朱序挠头。

    信的话,感觉一定有算计在前面等着,不信的话,如此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谁愿意轻易撒手?

    王坦之沉声说道:

    “其实慕容垂只想着如何引我军前往清河,却也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我军如今又如何能够抽调的出来那么多兵马去清河,甚至还得做好和大司马大打一场的准备呢?”

    朱序和戴逯一时皆有些尴尬。

    心比天高,回头一看,手底下兵马没有几个。

    “那还说什么呢!”朱序无奈的摇头。

    “不,我军并非没有人,而是人不可用。”王坦之话锋一转,“其实借此机会,倒是可以把邺城的守军腾出来一些。”

    戴逯眼前一亮:

    “如今邺城的兵马多半为邯郸的慕舆根所牵制,慕舆根背后还有慕容德······看来文度兄的意思是引慕容德南下前往清河了。”

    “既然慕容氏子弟之间十有八九有联手之意了,那我们也不妨推动此事。”王坦之笑道,“慕容德和慕容垂若是能尽弃前嫌、合兵一处,那么无论其打算南下还是东进,都不会再顺遂的投降大司马了。

    甚至若我军在邺城守得牢靠,则其说不定不会再贸然东进,之前有本地世家的支持尚且打不下邺城,如今自然更不能为,那么他们会做什么呢?”

    “南下接济慕容恪,以图能和慕容恪合兵,收拾鲜卑余烬!”朱序跟上了王坦之的思路。

    “不错。”王坦之笑道,“到时候麻烦的可就不是我们,而是大司马了。”

    “但······此非有养虎为患之祸也?”戴逯担忧的问。

    “其若南下,则我北上,关上大门。”王坦之直接把手落在邯郸、幽州方向上,“将这只猛虎,困在青州!”

    戴逯和朱序对视一眼,他们还以为王坦之是想腾出手来增援枋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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