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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郭汜翻脸入城难
    正说着,潘颖进来报告,说是郭汜来见。

    郭汜?刘协冷冷一笑。马上就要到新丰了,队伍进入郭汜腹地,李榷张济都在长安,郭汜以为时机到了?

    “陛下,明日去何处?”郭汜很不礼貌的站在刘协前面,俯视着刘协。

    “文先,此去洛阳,沿着渭河,明天可到何处。”刘协没有理睬郭汜,而是转头问杨彪。杨彪现在是太尉,主管军事,这些事情自然是问杨彪了。

    “前面是西营,明天可到那里驻扎,再向前就是新丰。”朱儁说道。

    “明日就去西营吧。”刘协说道。西营是武皇帝时期的一处屯兵大营,可是后来驻军牵走,这里就只剩下一个名字了,一个兵都没有。不过这里的土地是朝廷的,没有被开发,所以在这里扎营不用打扰百姓,损害良田。当然,作为曾经的军营,安排防卫肯定是很方便的,所以去这里扎营是首选。

    “陛下,高陵邑城墙高,便于防守,明日起程去高陵吧。”郭汜建议道。

    “高陵?”刘协想了想,高陵可是在北方,不是去洛阳吗?去高陵干什么:“不用了,高陵不在去洛阳的路上,这样会耽误行程。”

    “陛下,高陵邑高墙坚垒,城中军械齐备,进可攻退可守,臣以为陛下应去高陵。”郭汜加重了语气,有些不善的看着刘协说道。

    只可惜,刘协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发面团,随便谁都可以来揉捏一番的:“进可攻退可守?朕难道要在高陵长住?”

    “长住也不是不行。”郭汜冷冷地说,野心瞬间暴露无遗。

    “郭将军此话何意?不是说好了东归洛阳吗?”董承见郭汜威逼刘协,心中不爽,于是站出来说道。

    “东归洛阳?做梦吧?张济会让你们平平安安的去洛阳?就算去了洛阳,那虎狼之地,又有多少仁人志士前来辅佐?到那时,朝廷才是真正走上了绝路。”郭汜冷笑道。

    “嗯?”刘协看着郭汜,想不到郭汜已经想到了张济会在弘农截住自己,这说明郭汜不傻啊。

    历史上的枭雄,果然没一个是笨的,只可惜,都被野心蒙蔽了双眼。刘协在心中暗叹。

    “陛下,此去洛阳,需经过崤函直道,山高林密,若皇上陷于陕县,到时候就是有十万大军,也难以把陛下救出。”郭汜还不死心的劝说。

    “郭将军所虑正是,但朕有郭将军的大军,难道怕了。况且张济将军也不一定就会挟持朕。”刘协说道。

    “陛下如此,臣不敢苟同,若无臣四万大军护驾,陛下安能安然到达洛阳。”郭汜要挟到。现在刘协在郭汜地盘,周边都是郭汜的人,只要郭汜愿意,随时都可以留下刘协。

    只可惜,在刘协眼中,郭汜还真留不住自己:“洛阳只是朕的一个小目标,若朕洛阳都去不了,还做这个皇帝做什么?”

    “既然如此,臣就撤回护军,一路之上,若有贼匪,陛下只能自己解决。”郭汜怒道。

    “呵呵,朕岂是怕毛贼之人。”话到如此,刘协岂能服软。

    “既然如此,你自求多福吧,告退。”郭汜怒气冲冲的离开,连基本礼仪都没有。

    听到郭汜的要挟,大臣们也就患得患失起来。郭汜可是手握四万大军的人,而刘协手中目前只有二万多军队,而且还大多没经过残酷的战争。

    “陛下,我们,我们还是去高陵暂住吧。”赵温犹犹豫豫的提出建议,结果被刘协瞪了一眼,缩在一旁不敢说话。

    “陛下,郭汜已经交恶,不如派人催促张济,让张济的大军快速跟上,保护东归队伍。”张喜也提出建议。

    “张济?”刘协冷冷一笑:“郭汜都能够看出张济的野心,难道司空看不出?如果张济能用,朕还在这里费神?”

    张喜一脸难堪,这样被皇帝呛了一口,张喜感觉很不习惯。汉朝天子历来弱势,对三公都是很低调的,很少像刘协这样,直接呛三公的。

    见张喜一脸尴尬,赵温赶忙打圆场:“要不求救与李榷······”

    “哼。”刘协冷哼一声,李榷要是可用,朕就不用东归了。

    众人见刘协不喜,也没多说话,默默站着,思考着当今天子是否与前几位天子不同。

    ******

    新丰西面十里,一群身穿红色官服的人静静的站在官道中央,默默的看着前面缓缓前行的车队,心中在不断乞讨,希望今天能够度过难关。

    车队停下,杨琦卷起车帘,露出里面端坐的皇帝。一众官员上前,齐齐拜倒。刘协走下銮车,扶起新丰县令。

    “陛下新丰县城狭小,恐住不下大军,微臣欲请陛下入县寺,但又恐县卒无法保证陛下安全。”新丰县令战战兢兢的奏道。胜负在此一举,如果不得罪郭汜,就不能与皇帝走得太近。所以,把皇帝拦在县城之外是最好的选择。

    “放肆······”刘协身旁,杨琦高声喝道。

    刘协抬手止住杨琦,和颜悦色的说道:“无妨,朕在军中歇息便可。”

    刘协倒是不想去县寺歇息,原因很简单,刘协觉得只有在自己军中,安全才有保障。

    “陛下,此处前行二十余里,在新丰县城外有一学舍,臣已让夫子暂放数日,将房舍让出,供陛下歇息。”新丰县令低着头说道。

    “如此也好,只是耽误学子们了。”

    新丰县令的想法刘协哪里不明白,郭汜不想让刘协东归,自然会让沿途想方设法阻挠。可是作为朝廷命官,新丰县令有不得不做出应有的姿态,所以才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刘协去学舍安置。

    “无妨,区区几日,也耽误不了多久。”

    “善,后将军立刻率军出发,先去学舍,传令杨奉、董承左右护卫。”刘协说道。

    “遵命。”

    “陛下,微臣先行告退,这就去县中准备牛酒,为陛下劳军。”新丰县令奏道。

    “善。”刘协说着,上了銮车,向新丰学舍而去。

    这个学舍到也不小,刘协和众大臣都分得了房子,连日辛苦,刘协传令大家休息。学舍清幽,倒是一个学习的好地方。

    西面的一间小屋,是这间学舍的先生。刘协想着占用别人的房屋,打扰别人,本想过去拜访,可是大臣们不许,说是这样违背了尊卑秩序。于是刘协令潘颖给主人家送去牛酒,表示感谢。

    “陛下,学舍先生求见陛下。”潘颖不一会儿回来说。

    “请,快请。”刘协说道。

    “草民孙奇拜见陛下。”一个年逾六旬的老先生战战巍巍的走进来,跪在下面拜见。

    “老先生请起。”刘协急忙让老先生起来,命潘颖拿来软垫。原本刘协想给老先生胡凳的,但是想到这些老学究大多古板,不如就让他们座软垫吧。软垫是席子的一种,与竹席比起来,软垫厚而软,跪坐在上面,感觉舒适许多。

    孙奇谢过,然后走到席子上,跪坐在软垫上面,上身笔直,双手放在怀中,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刘协有些感叹这些人的毅力,长期这样座,膝盖上肯定不少老茧。

    “老先生,朕路过此处,无端打搅,甚是惭愧。”刘协说。

    “陛下言重,此乃草民荣耀。”孙老先生说道。

    “孙老先生如此深明大义,学舍弟子也定当明大义,不如改名叫明义学舍吧。”刘协说。在这里打搅别人,刘协心中过意不去。这种老学究,赐予金银财货,他会认为你在侮辱他。刘协想到给学舍赐名,这老学究定会感到荣耀。

    “谢陛下赐名。”孙老先生起身拜谢:“草民明日则将匾额刻上,悬于山门。”

    “陛下,杨奉将军有重要事情禀报。”潘颖进来,看了孙奇一眼。

    “草民告退。”孙奇也是看眼色的人,见刘协有事情要处理,立刻起身离开。

    “慕容贤,送孙老先生。”刘协说道:“潘颖,请杨将军进来。”

    “臣杨奉拜见陛下,陛下,臣探听到郭汜大军到来,意于陛下不利。”杨奉急匆匆的进来,施礼完毕就忙不迭的说道。

    “郭汜的大军?来得这么快?”刘协一皱眉头,郭汜的大军来得这么快?难道一直跟在车队后面?

    “是啊,大约四万人。”

    “四万?”刘协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却说郭汜,郭汜威胁无果,当天带着亲卫离开,回到军中,恰逢伍习败归。看着伍习只剩下六千残兵败将,郭汜这才明白,刘协和朝中大臣的底气来自于何处。

    “来人,拖出去砍了。”郭汜的确怒了,伍习是郭汜手下第一大将,论战功也是郭汜手下第一人。不过伍习也不是能人,在战场上有些本事,但是甜言蜜语溜须拍马就比不上郭氏族人,所以时常被郭班郭凯欺负。当初杨定依附郭汜,郭汜就有利用杨定敲打伍习的意思,后来杨定投了朝廷,郭汜不得不再次重用伍习。

    伍习这次败仗,按照郭汜的性情,还不至于杀了伍习。可是伍习来得不是时候,刚好是郭汜威胁刘协失败之际。郭汜联系前后事情一想,觉得自己谋划了这么久,就是因为伍习这一次败仗而失去了机会。

    “将军,现在是用人之际,不如让伍习戴罪立功。”郭汜的亲卫郭宽是郭汜的族弟,见郭汜发怒于是劝道。

    “郭宽,你敢帮着一个外人求情?”郭凯非常不爽,眼看郭汜杀掉伍习,自己就可以掌握大军,可是郭宽却跳出来求情。

    郭凯也是有些本事的,除了是郭汜的族弟以外,郭凯还带着一支部队,但是郭凯的能力就是差伍习那么一点点,每次打仗,郭凯所部的功勋都少于伍习,这让郭凯怨气十足。

    “族兄莫急,伍习此次战败,按律当斩,可皇上要去洛阳,我等要让皇上去高陵,有些事情还得有人去做。”郭宽说道。

    “何事非伍习不成。”郭凯怒道,郭汜也是好奇,什么事情非伍习不成?

    “还真非伍将军不成。”郭宽微微一笑,转身对郭汜说:“大兄,如今皇上要去洛阳,大臣们要去弘农,其间若无阻碍,我等有如何进兵?”

    “族弟以为······”郭汜倒是一下就明白了郭宽的意思。

    “说啊,为什么一定是伍习。”郭凯嚷道,这次放过伍习,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逮着机会。

    “伍习,本将命你带一千骑兵,去骚扰皇帝的部队,你可愿意?”郭汜看着伍习。郭宽原本还想说什么,不过郭汜已经说了,郭宽也就闭上了嘴。

    “末将领命。”伍习原本战败,就应该被处罚,如今被夺去了兵权,不过还留下了一千骑兵。骚扰皇上的部队,步兵的确不适应,因为这是关中平原,步兵去骚扰,就等于去送死。

    伍习走出郭汜的大帐,郭宽就跟着出来了。

    “郭侍卫,今日之恩,习自当铭记。”伍习对郭宽施礼。

    “伍将军莫要客气,胜负乃兵家常事,不必放在心上。此去秦岭三十里,有一贼匪,匪兵三千,伍将军可收用之。”郭宽说道。

    “郭侍卫······”

    “莫要用伍将军的旗帜。”郭宽提醒一句,转身走了,伍习面露感激,对着郭宽深深一揖。

    次日,伍习带着一千骑兵,就往郭宽说的位置而去。凉州铁骑,也不是用嘴吹出来的,纵使贼匪有三千,还仗着地理优势,还是很快就被伍习拿下。

    伍习不在乎这些贼匪的战斗力,原本就是去骚扰刘协,何须什么整齐的军容,乱七八糟的更像是贼兵。不过战斗力的提升一下,伍习把从灞桥战死的士兵身上收集起来的铠甲军械发给这些贼匪,还真的让这些贼匪心甘情愿的受其驱使。

    其实这个世道,有口饭吃,就能召集到人,伍习带着粮草军械而来,这些贼匪自然愿意归附。之前与伍习战斗,那只是过去的头领不愿意交权而已,对于普通士兵来说,谁当头都一样,如果来一个有钱的那就更好。

    简单整理一下队伍,伍习带着四千乱七八糟的部队,追着刘协的痕迹而来。

    很快,伍习就打听清楚刘协的位置,刘协的军马在新丰外五里的学舍,听说现在改名什么明义学舍。

    朝中大臣都住在学舍里面,杨定、杨奉、董承以及各大臣的家兵围着学舍扎营。因为财货较多,所以学舍内外都停着不少马车。

    看到马车上一个个精致的箱子,还有那压得深深的车辙痕迹,三千贼匪眼睛都冒出了绿光。

    八月初的关中,连续几个月没有下雨,地面被太阳晒得滚烫。这样的天气里,夜里活动比白天舒服得多。

    在夜幕的笼罩下,伍习带着四千贼匪,悄悄的摸向新丰学舍。不远处,郭汜的大军紧紧盯着伍习的队伍,随时准备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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