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不现实啊,不能因为换了一个皇帝,官员们就齐刷刷的换了思想吧。紫阳真人说的万道归位,难道因为自己登基,万道就归位了?
还有,那些世家大户,不可能因为换了一个皇帝就不是大户了吧,他们豢养的私兵不可能因为自己登基就解散了吧?
还有黄巾军、天师道等等,不可能因为自己登基就不作怪了。
有阴谋,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刘协思维快速转动着,既然大家不反对,老子就乘机整治朝堂,看你们能够稳得了多久。
“潘颖,随朕去太常寺看看。”散朝之后,刘协带上潘颖,去太常等寺查看。
蔡邕提出明堂月令,其中一项就是要祭祀。按照大汉朝的规矩,节气上要进行祭祀,所以太常寺的官员在忙着安排祭祀事宜。
与往年不同,今年国库充足,所以一切开销都能够满足。近日太常寺又补充了一批新官员,这些从各地科考来的官员干劲很足,所以效率也高。
刘协想去看看,目的是看看这些新官员是否可以带动官场氛围,激发那些老官员的激情。
太常寺人来人往,按照刘协的命令,新官员分成几个小队,老官员分成几个小队,各自负责一个区域一件具体的事情,互相比拼着做事。
所以,场面有些热闹,每个区域都有几个人在快速的工作着,大家都憋着一股劲。新官员想要出头,自然要把老官员比下去。老官员为了保住面子,也想压新官员一头。
不过从表情上可以看出,新官员态度谦和,遇到人总是笑脸相迎。老官员态度傲慢,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眼睛中那一丝鄙夷是一直存在的,毕竟这些新官员大多是寒门子弟,而他们大多是世家子弟。
转过太常寺,刘协又去少府。
现在是九月下旬,各地的税赋陆续抵达京城,正是少府寺和司农寺忙的时候,虽然新补充了人手,但是面对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的运输队伍,两个府衙还是非常忙碌的。
那些从各地到洛阳的运粮官员,他们把税赋交了过后,还要在京城采购一些商品,带回去出售,从而摊薄运输成本。
现在是九月下旬,天气即将进入冬天。如果在大雪来之前,他们不能回到当地,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灾难。
历年来,死在回乡路上的民夫数以万计。今年为了提高进度,刘协从皇宫里面挑选出一万名太监,分成几个队伍,去少府和司农寺帮忙,尽量做到各地的运输队伍一到,就能够交税,中途不出现耽搁。
现在正是税赋入京的时候,洛阳大街小巷,各大市场都是外地客商。
往年这个时候,洛阳的那些游侠儿结伴而行,敲诈勒索,无所不用其极。
大汉朝游侠之风盛行,催生两类人物,一类是侠义正直的游侠,比如关羽典韦之类,他们行侠仗义,得罪官府,逃亡在外,可是不改初心,坚持侠义之举。
另一类是打着行侠的旗号,干着偷鸡摸狗的事情,这类人横行乡里,欺压良善,人们戏称此类为游侠儿。
这些游侠儿没有生活来源,靠着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为生。各地到京的客商,正是他们理想的目标。
但是今年不同,新编入各府衙的官员,憋着一股劲想要立功。大案子他们捞不着,可是抓这些流氓混混,维护治安的事情,他们还是手到擒来的。于是乎,洛阳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一队一队的各府衙官员在巡逻,那些衣着不整,走路摇摇摆摆的人,都会被他们盯着看好久,只要有一点违规行为,立刻带到府衙审问。进了府衙,没事也得问出来由,有事自然是逃不脱的。
刘协和潘颖走在大街上,不时看到一队官员打扮的人,押着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匆匆走过。
“陛下,京城中怎么四处都在抓人?”潘颖有些担心的轻声问道。
“考绩在及,他们在不努力,今年的岁赐就没了,这可是好大一笔钱。”刘协笑道。
不光是岁赐的问题,还牵涉到是否能留任,要是到十二月,省中给出的考核结果是下等,现在的位置就保不住。所以,趁着到十二月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把今年的目标任务完成,这才是正事,至于其他,他们还想不到这么远。
少府寺很忙,各郡县前来交赋税的民夫排了几条街,驴嘶马叫,异常热闹。要是过去,这种场面一直要持续到十一月,民夫在少府门前排队,一排就是好几天。
今年不一样,一支队伍到了,立刻有官员上前接洽,验收郡县算赋清单,检查钱粮品质和数目,符合标准的,跟着就到库房交付。
皇帝的旨意,民夫不得在少府门前过夜。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民夫必须赶走,而是说,少府必须把当天赶到赋税全部入库,不得拖延,否则在考绩的时候,酌情扣分。
司徒府的官员每天都会到少府和司农寺溜达,看看是否有等待和争吵的场面,如果有,对不起,立刻在简牍上记下,交到司徒府,在少府和司农寺的功劳簿上记下一笔。
不但如此,御史台的那些御史,还会在第二天的朝堂上参一本,丢脸是小事,要是被太傅和太尉判定情节严重,丢官问罪都是有可能的。
“陛下,今年的秩序好很多啊。”潘颖小声的说道。
“井然有序不好吗?”刘协小声叱道。
“好,当然好,陛下治理有方,刚刚登基,就让天下秩序变好,真是了不起。”
这马屁拍得也太没水平了,别人不知道,可是刘协知道,天下大乱即将开始,至于现在这种治世的繁荣景象,刘协不知道是原本就有的,还是因为自己穿越过来,改变了历史才出现的。
可是刘协知道,大汉朝的主要矛盾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消除。既然矛盾还在,那就早晚会表现出来,所以,刘协并不盲目乐观。
当然,刘协并不制止别人乐观,总不能自己忧心忡忡,别人也得忧心忡忡吧。
就在刘协打算离开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少府寺里面,一个官员气冲冲的走出来,径自走到一个拿着简牍,检查钱粮成色的官员面前,一把夺过这个官员手中的简牍,厉声质问道:“苍处,意欲何为?”
被夺了简牍的官员也不生气,笑着说道:“王兄缘何如此?”
“缘何如此?我问你,荆州钱粮,为何下等?”被称作王兄的官员厉声喝问。
“荆州税粮稗石颇多,金铜成色不足,故为下等。”苍处笑着解释。
“苍处。”被称作王兄的官员语气低下来,轻声说道:“苍处,你我是王使君推荐入京,现科考入录,正是回报使君之时,怎可因几粒稗石做差评。”
“王兄,国家赋税,岂能因私废公。若此粮为上等,发往边疆,将士无以为食,怎可御敌。发往灾区,饥民无以为食,岂能救命。发往······”
“够了,你心只有国,再无家是吧。可曾想过,你家还在五溪?”
“王兄放心,使君乃大德之人,怎会因税赋等级而迁怒家人。”
“你······你······”王姓官员气急,正要怒斥,就听旁边传来一声喝叱:“尔等意欲何为?不怕巡吏看见?”
巡吏,就是三公派出巡查各府衙的官吏,他们主要负责清点各府衙点卯,工作时候的纪律。像这种,工作时候争吵,被三公巡吏发现,自然会记上一笔,从而影响少府的整体考绩。
所以,后来出现的官员立刻喝止了苍处二人的争执。
不过争吵到现在,刘协也大概听出一个头绪。
这苍处和王姓官员,应该都是荆州刺史王睿推荐参加科考的,当然二人如愿以偿的被录取了。
现在二人都在少府寺做官,恰巧,苍处负责荆州钱粮的检验,由于荆州钱粮以次充好,所以给了一个下等。
上交赋税是朝廷考核地方官员的一个重要指标,直接牵涉到荆州刺史王睿今年的考绩。所以王姓官员要求苍处重新评级,结果被苍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