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来了,要出来了!”
“都小心,都小心!”
“全部让开,全部让开!”
一片的嘈杂声。
那些探长巡捕们一个个都好像如临大敌。
“小子,一会小心一点。”
一个老巡捕对着他的徒弟小声说道:“一会可能要开打了,自己躲着一点。”
“什么开打?不是都结束了吗?”
“结束?这才刚开始呢。”
老巡捕抬头看了看天,然后长长一声叹息:
“今晚,不太平啊!”
……
田七提前就出来了。
“七爷,76号的人动了。”钟易一看到田七,急忙上前说道。
“动了就动了吧。”
田七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不管咱们的事。”
“咱们不插一脚?”
“你脑子有问题吗?”田七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军统的没准备?让咱们的人参合进去白白送死?军统的死了,还是76号的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啊!
钟易一拍脑袋。
他们人死的越多,情报总部不是越占便宜吗?
……
孟绍原和吴静怡走了出来。
跟在他们身后出来的,是丁默邨和李士群。
两个人没有说话,而是急匆匆的离开了。
李之锋带着卫士团立刻围在了孟绍原和吴静怡的身边。
轿车也开来了。
“长官,许诸重伤。”
“哦,怎么回事?”
“刚才和吴四宝打了一架。”
“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没赢没输。”
“那就是没丢我的人。”
“长官,请上车吧。”
“上车,当靶子?”
孟绍原笑了笑:“吴四宝重伤,李士群少了一大悍将。现在指挥的,应该是卞通州。卞通州没有吴四宝的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告诉弟兄们,准备动手!”
“是!”
孟绍原看向了吴静怡:
“你有多少时候没好好的欣赏过夜上海了?”
“不记得了,很久了吧。”
“走走?”
“走走!”
孟绍原伸出了胳膊。
吴静怡略一迟疑,还是挽住了他的胳膊。
两把手枪,交到了他们空着的手里。
充当司机的卫士团“詹姑娘”詹玉平,很识趣的在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留声机上放了一张唱片,摇了摇留声机的发条,接着发动了轿车。
唱片里放的是大歌星周旋演唱的夜上海: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
“那天,吴助理挽着孟少爷的胳膊朝前慢慢走着,我记得很清楚,吴助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的声音,特别特别清楚……孟少爷那叫一个从容,吴助理那叫一个迷人啊……”
老赵用只剩下两根手指的右手,夹着香烟用力吸了几口:
“那天,我是负责伏击的……我们都看到了,孟少爷和吴助理前面走着,詹姑娘开着车在后面跟着,那轿车里还放着歌呢。夜上海,是,我记得没错,夜上海……
很多76号的特工出现了,他们都是想来杀孟少爷的……我不记得是谁第一个开的枪,反正,就那么干起来了,那一晚,参加过的人没人会忘记曾经发生了什么……”
……
“……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夜生活都为了衣食住行……”
枪声,如同爆竹一般响起。
可偏偏,“夜上海”的歌声听起来却是如此的清晰。
两个中队冲了出来。
那是沈力和叶蓉分别指挥的。
有两个76号的特工疯了一般冲来。
李之锋和“齐老头”齐老明一左一右,两枝冲锋枪喷吐出了旋风般的火舌!
……
“以前,我和弟兄们一起在这里吃过馄饨,老吴头的馄饨。”
孟绍原有些感慨:“好多兄弟现在都不在了。”
“啪”!
吴静怡抬手一枪,一个隐藏在暗处的76号特工应声倒地。她的左手,依旧还挽着少爷的胳膊:
“老吴头的馄饨我也吃过,可惜,他前两个月死了。”
可惜了!
孟绍原左手抬腕也是一枪。
毫无意外:
打空了!
“吕疯子”吕成田迅速补位,驳壳枪的枪口不断的跳动着……
后面轿车,詹玉平从车窗里伸出冲锋枪,枪口如同一个欢快的精灵在那起舞。
他身边的留声机里,唱的是:
“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晓色朦胧倦眼惺忪,大家归去心灵儿……”
……
“我的手,我的手!”
老赵惨叫,捂住了手。
他右手的三根手指被打飞了。
疼!
疼死了!
他忽然看到了远处的吴静怡。
真美啊。
配着这夜色,真美啊。
尤其是她一边走路,一边开枪的样子……
还有那露肩洋装,和大红色的高跟鞋……
老赵忽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左手操枪,一边开枪一边大骂:
“我草你祖宗的!”
……
“吴助理!”
虞雁楚带着人赶到了:“枪!”
吴静怡把打空弹匣的勃朗宁交给了孟绍原:
“帮我拿着,你的枪法太差!”
丢人!
一枝冲锋枪扔了过来。
吴静怡一把接住,一瞬间,一梭子子弹扫了出去!
然后,她枪交右手,垂下。
左手,又很自然的挽住了孟绍原的胳膊。
“随着转动的车轮,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个新环境,回味着夜生活如梦初醒……”
夜上海,真好!
……
枪声,逐渐变得稀稀拉拉起来。
和孟绍原判断的一样。
李士群又想着要杀孟绍原,又想着要保护自己,力量自然而然分散了。
而且,指挥作战的,不是吴四宝。
是远逊色于吴四宝的卞通州。
76号的特工死了差不多有十五六个,伤的更多。
卞通州坚持不下去了。
76号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
“夜上海,真美。”
孟绍原似乎意犹未尽。
“长官,他们在打扫战场,前面安全了,上车吧。”
“是吗?这就结束了?”
“76号这次损失惨重,差不多了。”
吴静怡松开了挽着孟绍原的胳膊。
“啊,那就结束吧,上车。”
孟少爷的手,忽然揽住了吴静怡的细腰。
得寸进尺!
“啊!”
孟少爷忽然惨呼一声,抱着被吴静怡细高跟鞋鞋跟狠踩一脚的右脚像只猴子一样跳着:“吴静怡,你还真的踩啊,你想谋杀长官!”
边上他的部下们,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夜上海,真好!
……
“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