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祭祖
吃过中饭,夏明正在玩手机,三爷爷的四儿子,四姨就端着不锈钢饭盆走进屋内。“四姨”夏明喊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现在才吃?吃得面条?”“刚到家,你四妈烧个锅太慢,有面吃就不错了。下午上坟,你爸讲什么时候走?”“两点吧,早了就怕你们没回来,迟了,等上完坟天都漆黑了。”就在这时老爸走了过来,冲着四姨说道:“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怎么可能不回来呢,这么大的事,一年到头就搞一下的,不回来咋行”四姨吸了口面条说道。“东西可都买齐了?”这时老爸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你就放一百二十八个心,今年我为老祖买了好几千亿,够他们在下面打麻将的,就怕他们找不开。”夏明听了插嘴说道:“每年这个时候,地府肯定会通货膨胀,钱不值钱,买个包子没有几千万拿不下来。”“这事哪个晓得,多烧点不就行了。”这时老妈走了过来:“你让一会过来,我们下午去我家的菜地,铲点白菜回去,白菜再不吃就老了。”“正好,我马上就回去,这事玉梅百分百会去,刚才在家还在讲大嫂家的白菜多不多,要铲点”四姨吃完面条,拿着盆快欢快地朝家走去。不一会,四妈就拎着菜篮子走进进来。“嫂子,我刚才还和四子讲到你家菜地铲点白菜呢!我家菜地里面的白菜被兔子都吃完了。”夏明说道:“你应该放个套子,太亏了。”“哈哈,下次你去放,逮到了分我一条腿就行”四妈打趣地说道。老妈穿好胶鞋,拎着篮子道:“他就晓得吃,走,今天多铲一点,下雪的白菜最好吃,等雪化了,就老了。”这边老爸则是从凉床上纸箱子里往外拿烟花爆竹,准备上坟的时候用。九个中等的大爆竹,九个小水筒,就是最小号的炮仗。一个三十六响,两个十六响,另外三挂鞭炮。再加上草纸钞票,装了满满一大塑料袋。为了防止路上的各种扎刺刮坏袋子,又在外面套了一层,双层保险。东西准备好后,父子两就开始四处联系人了。几年前家族里上坟的时候,其实没有像现在这样,一个电话接着一电话的催,毕竟都在村里,而最近几年不是这样的了。整个家族,基本上不是在外地上班打工,就是在县城买了房子。孩子放在县城上学,父母在县城照顾,一年到头碰面的次数就没那么多了。另外家族聊天群里面也没以前那么热闹了,都有事要忙,不是忙着带孩子,要不上班,要不打麻将,哪有时间水群。这个时候,只有打电话最有效果。老爸是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作为同辈中的老大,老爸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每打一个电话,老爸都是先问回不回来,不回来就赶紧找自己兄弟帮忙。回来的就先是斥责一番,不早点回来,然后就是催促赶紧回来。这个时候,夏明就会感觉,这一天是家族里面人员这么多,不仅仅是大人,就连小孩子也一样。上坟时候,只要自己能走的小孩子,都要带着,去给老祖磕头。也不指望老祖能怎样,不出意外,平安就行。下午两点,夏明拎装得满满的黑色大塑料袋,老爸扛着铁锹,从家族的每家门前路过,喊上一嗓子,走不走。就这样,等出村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变成了16个人了,有大人,有小孩,浩浩荡荡的一大群。此刻外界的爆竹声,相比较早上已经密集的了许多,今天是大家上坟的最后一天,再不去,老祖打麻将都没钱输了。上坟还是走田间老路,而没走大路。虽然下雪,但因为老表承包了田地,田埂上的杂草被清理不少。而且田埂也加固了,不比大路差。相反,因为不像大路那样绕了一大圈,反而能节省不少时间,同时乐趣也增加了不少。积雪覆盖的田间小路,因为没人走,上面的雪洁白一片,就像一层奶油,下面则是枯草泥土的巧克力蛋糕。每一脚都精准地将奶油啃去一块,留下不太受欢迎的蛋糕。小孩子们,在田埂上跑着闹着,打着雪仗,大人们则是在后面偶尔训斥几句,注意安全。夏明拎着袋子走在最后面,老爸和大大则是扛着锹走在最前面。“夏明水库搞得怎样了?放鱼了吧?”身旁的四姨抽着烟问道。“鱼都放了快一个月了,我卖鱼都卖了不少天了,你才知道?”说道,同时换个手拎着塑料袋,时间长了,有点勒手。“我哪知道,前连天才从魔都回来。正好,你四妈年猫鱼还没买,准备一会上街看看的。赶紧给我搞一条,省得我买。”四姨是老爸一辈人中,年纪最小的,也是最活泼的。“没问题,等上完坟,就去我家搞一条,早上我刚弄了三条”夏明满口答应,实际上本来就准备一家送一条的,至于鱼的价值高低,此刻是不考虑的。实际上总共也就送六条,没多少。“丫头可找到了,你再不找,你爸你妈都急死了”三句话没说完,就扯到夏明的人生大事上面。夏明尴尬地说道:“正在找,正在找。这个哪能说找到就找到的!”“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过年吗?长辈三件事,成绩怎么样,找对象了吗,工资怎样,永远少不了。聊着聊着,不多时,就来到了第一处祖坟地,这里睡的是夏明爸爸的奶奶。夏明对老人家的唯一印象就是自己带过一顶用红布扎成的帽子和用红白纸扎成的小花棍。这处祖坟位于一片山坡旱田地当中,附近还有一排不算高大的松树,风一吹树叶就唰唰地吵闹起来。再走五六米,就是退耕还林种出来的松树林了,直到山脚。总的来说位置还不错。老爸和大大们把坟前空地上的雪铲干净,其他人则是纷纷拿出自己准备的纸钱草纸。草纸放在下面,防止纸钱受潮烧不着。很快,就堆起了一大堆。“这老人家,我记得最喜欢抹小牌了,碗一丢,就找人抹牌。这下有钱了,还不一天到晚抹牌”四姨一边撕开包装一边笑着说道。“你讲,有时候抹牌饭都不吃,一天到晚和老头子吵架。”“文雅和玉天,来,给你们的老祖磕个头,保佑你们以后考大学”大大笑呵呵地说道,同时将几张草纸铺在雪地上。文雅和玉天是四姨的女儿和儿子,一个读高三,一个读初三,都在县城里上学。“老人家自己大字不识一个,让她保佑,还不保到二瞎去了”四姨点上香烟,笑着说道。“哦,也对,那让老祖保佑平平安安。”几个人说笑着,开始放爆竹烟花,小孩子们则是躲到一边。夏明先从黑色塑料袋中掏出已经分好的草纸,纸钱递给正在烧火的大哥卫林,然后拿出爆竹,十六响准备放。夏明点上香烟,然后用香烟引燃爆竹的引线,刚一冒烟,就远远地扔进雪地里,也不怕熄灭了。不过这时候爆竹还是比较给面子的,几秒钟过后,“轰”一声响,上坟正式开始。接下来几家都开始放,噼里啪啦声,回荡在小山坡之上,振的树枝上的雪哗哗直落。而一旁的老爸则拿着锹围绕着坟堆开始铲草,顺便看看有没有被黄鼠狼之类的动物钻出洞,有就补上。同时又找了合适地方,挖出一个封帽,垫上几张草纸,放在坟顶部。夏明将爆竹放完,就和大哥卫林一起烧纸。卫林是夏明大爷爷大儿子的儿子,比夏明大两岁,目前在县里政府上班,是个小公务员。“最近水库搞得怎么样?”卫林问道。“还可以,走上正轨了。现在政府上班可忙?”夏明用一根枯树枝挑起纸钱,让火烧得更勐烈些。当然也不能勐挑,容易将纸钱捣碎。“忙哦,明晚我还要去值班!不过你嫂子正好也在医院加班,晚上一起回来。”“那就好,要不然一个人多孤单。”“孤单?你才孤单吧,有女朋友吗?没有我让你嫂子给你介绍一个,医院里面单身的护士不少。”“别,千万别,再等等看,等我把事情都弄完了再说。”这边夏明和卫林聊着天,挑着火,那边爆竹也放完了,又回归平静,只有远处还时不时传来爆竹声。小孩子们的磕头早早就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大人们磕头了。简单地磕了三个头后,老爸喊道:“老祖收钱了,老祖收钱了。”声音悠长绵延,有了一点肃穆感,没有刚开始得那么活跃。“走了,让它慢慢烧,有雪,烧不到山上。”等人都走了差不多了,夏明在最后想了想,还是捧点雪盖在冒烟的火堆上面,彻底熄灭火堆。以前小时候,每到过年上坟时候,时不时会有人不注意点着山林。当时夏明就在想,这些人就不能等火灭了再走。后来有一次上坟,还是这个祖坟,只不过天气晴朗,也没风。老爸他们也没在意,就开始烧纸,哪想到慢慢就开始起风了,刮的烧了半截的纸钱乱飞,引燃了附近的枯草。霎时间,熊熊大火就烧了起来,任凭老爸他们怎么扑都没扑不灭,急的满头汗。不过幸运的是,烧了几分钟后,遇到了别人开垦的田地,将枯草烧完后,一时间没东西烧,被后面救火的老爸四姨等人扑灭,这才能过个安稳年。从那以后,上坟,火不灭不走,哪怕冒点点烟都不行。夏明拎着塑料袋,在小树林中,想快步地追上前面的大部队。“呲”,塑料袋不幸中招了,被扎刺拉出一个大口子。“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夏明就准备将袋子抱在怀中,这样不容易被刺挂到,不过有一个坏处就是这样不好走。想着夏明偷偷将袋子中的东西挪移到水库的库房当中,然后拎着一个空袋子,这下就轻松许多。第二处祖坟位于山脚处,实际上已经深入山林了。夏明跟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等快接近的时候,就从水库那边将东西给移回来,保证看不出破绽。和前面的祖坟一样,烧纸放爆竹。这里祖坟更多,睡得都不知道是哪一代的老祖,都可以连成一片了。所以在这里纸钱烧的更多,爆竹放得更响。之前在家准备的36响就是为这里准备的。半个小时后,这场浩浩荡荡的祭祖行程才完美结束。回去的路就不用走小路,顺着大路走就行。路上时不时有车辆经过,这是匆忙回家的过年人。夏明从老爸手中接过铁锹,扛在肩上和平庆聊着天。平庆是大爷爷二儿子的儿子,则比夏明小一岁,目前在霸都上班。两人虽说从小长到大,但关系说不上多亲密。“怎么魔都好好地工作不做了,回来养鱼,赚钱吗?”平庆抽着烟说道。夏明看了看他后移的发际线说道:“不想干了,就回来了。至于赚钱,还行,做得好勉强能和工资持平,不过就是不用再加班了。现在多舒坦,虽然没有数钱数到手抽筋,但是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是啊,不用加班,可以天天睡懒觉”平庆羡慕地说道。二十多分钟后,夏明一群人,进村后再慢慢地散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夏明回到家,找到老妈。老妈正和四妈一边清理白菜,一边聊着天。“四妈!”“回来啦,文雅他们也回来了吗?”四妈问道。“都回来了。妈,针在哪,手上扎了根刺。”“在房门后面的布袋子里。”于是夏明来到爸妈房间的,找到了针,然后递给老妈,让她帮自己挑。没办法,刺扎在大拇指内侧,自己一个人搞不定。谁让他手贱,快进村的时候,摸了一把路边草堆上的雪,然后就中招了。老妈捏着夏明大拇指内侧的肉,这样挑刺,不疼。别说,这根刺扎的还挺深,等老妈将刺挑出来的时候,原位置出现了一个小洞,还微微地冒着血丝。不幸而又幸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