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幼龙只以段香凝的香魂来折磨李南方,为什么没有像今天这样,附身宝儿身上呢?
沈云在带着孩子刚走不久,李南方就明白了。
他在踏上南韩的土地后,化身叶小倩的妖孽,就已经觉察出了。
说不定,它一直躲在暗中,目光怨恨的看着李南方。
只是,碍于李南方自身携带的某种气息——也可以说龙气,让它不敢轻举妄动。
但它却能在李南方和沈岳在久别胜新婚后,精力大大受损,迅速衰老二十年,护身的龙气也消失殆尽了,终于可以为所欲为,这才附身宝儿身上,出现在他面前。
它不想对宝儿做什么。
最起码,当前它不想伤害宝儿。
因为它还没有干掉李南方。
只要能把他摆平,它再想伤害宝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它附身孩子身上后,故意露出邪恶的眼神,迫使李南方按照它的意思去做。
它希望李南方今晚连夜去藏龙山。
李南方当初是在藏龙山杀死了巨蟒,那么时隔两年多后,让他死在那儿,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当然,李南方可以不去。
更可以连夜逃离南韩,躲到青山的李家别墅内。
但他那样做的话,呵呵,他和沈云在的孩子,和汉姆的孩子,甚至隋月月、上岛樱花的孩子,都会意外夭折。
李南方必须去。
哪怕明知道这次去了藏龙山,就再也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他也必须去。
“死在这儿,也许是我的宿命吧。”
如水月光的凌晨一点半,李南方从车上跳下来后,轻咳了几声,喃喃说着,抬起了头。
他的左手边,就是藏龙山。
自从巨蟒被杀死在七号房内后,汉城沈家就放弃了这边。
没人打理的藏龙山,在月光下显得越发荒凉,不时有古怪的鸟叫声,自山上传来。
原本能开车上山的水泥路,已经龟裂,足有胳膊粗的地缝里,长满了荒草。
两年多之前八百帝王谷的那场大地震,余震顺着龙脉的支线,自地下蔓延到了这边,造成了一定的破坏。
沈云在早就给李南方打电话说,七号房也在那场余震内塌陷。
让汉城沈家辉煌的源头,成了一堆废墟。
路边,竖着一块摇摇欲坠的大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在煞白的月光下照耀下,很是触目惊心——此山闹鬼,慎上!
牌子是沈云在让人竖在这儿的。
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吓唬人。
李南方却觉得,确实如此。
他又咳嗽了几声,看向了前面。
几年前他来过这儿,记得很清楚,那座石板桥很坚固。
怎么现在,看上去也和警示牌那样,摇摇欲坠的呢?
看来,石桥也受到了那场余震的波及。
不过,还是足够支撑李南方走过去的。
风,忽然大了。
月亮,也被吹来的一片云彩,遮住了半截,虽然还向外散光,却有了阴森的感觉。
李南方咳嗽着,缓步前行。
他衰老的速度,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更严重。
就他这个年龄段的正常人,和相爱的人胡作非为后出汗,再去洗个凉水澡,也不一定感冒。
李南方却感冒了。
还是重感冒。
每咳嗽一声,都感觉好像把肺叶咳碎。
他走的也很慢。
却始终在走。
他看到了那块大石头。
月亮好像忽然亮了下,也可能是李南方的眼睛花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在那块大石头上,看到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就静静的仰面躺在石头上,腰间只搭着一条白纱,一双长腿垂在下面,秀美的足尖着地。
她只是静静的躺在哪儿,什么都没做,可李南方的呼吸,心跳,却都急促起来。
如果有人在旁边,肯定看到他的眼睛,亮的吓人,就像看到了绝世珍宝。
毫无疑问,女人再美,摆出的姿势再怎么让男人无法镇定,哪怕缓缓起伏着,若有若无的哼声,散出让桃花开的魅力,对李南方来说,也不过是亿万富豪走进高档快餐店,绝不会出现当前的反应。
别忘了,他家里,什么类型的美女,没有?
大气是小姨,冷酷是杨逍,蒋默然逆来顺受,温柔有闵柔,泼辣有白灵儿,贤妻般的花夜神,虚情假意的龙城城,不要脸的贺兰小新——
除了这些女人外,还有誓死效忠于他的上岛樱花,汉城娃娃脸沈云在,阴险毒辣的隋月月等等,不一而足。
无论怎么说,李南方在看到这个女人时,都不该有当前的感受。
就仿佛,五十八岁的老光棍,看到了绝世美女。
只因!
这个静静躺在石头山的女人,是——段香凝。
要说李南方这辈子愧对于谁,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段香凝了。
尽管,他和段香凝的感情,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样深厚。
甚至,直到段香凝临死前,都因怕被大理段氏抛弃,当做弃子杀掉,才牛皮糖那样的缠着他。
也或者说,是利用他。
但她所有的不是,都在被人利用她来威胁李南方自残时,以决然自刎的方式,偿还了他。
一死,还百债。
却让李南方为此背负了沉重的债务,想偿还,都没有门路。
尤其这两年多来,李南方躲在青山温柔乡内,纸醉金迷,荒淫无度——可段香凝,却葬在异国他乡的山缝内,只有呜咽的河水,荒芜的藏龙山,凄月冷风相伴。
就这,她的香魂,还要遭受巨蟒后代的纠缠,无法安息。
没有任何的语言文字,能形容李南方对段香凝的愧疚。
这也是他在看到段香凝后,心神巨震的原因,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全然忘记佳人早已香消玉殒,双眼内尽是沉重的爱怜,低低叫着她的名字,缓步走了过去。
“南方,你怎么才来?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想你?”
段香凝缓缓坐了起来,披在腰间的白纱,顺着雪肤滑落,双手反撑着石头,缓缓抬起右腿,秀美的足尖,轻轻勾住了他的腰身,双目闪着欣喜的魅惑,每说出的一个字,都仿佛自天外传来。
顺着她足尖的力量,李南方慢慢的俯身。
额头,触着额头,鼻子挨着鼻子,嘴唇碰着嘴唇,眼睛盯着眼睛,目光就像四条看不见的绳索,纠缠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这些年来,你一个人还好吗?”
当段香凝有些微凉的唇,慢慢啄了下他的嘴,右手灵巧的解开他衬衣扣子时,李南方轻声问道。
“不、不好。”
段香凝颤声回答:“但,也好。因为,你来了,我就好。”
你来了,我就好。
“我来了,你就好。”
李南方不住喃喃的这句话,随着段香凝圆润的下巴,猛地仰起,如丝秀发甩向脑后,半张的小嘴里,发出的幸福呜咽声,淹没。
天,亮了。
金色朝阳铺在山上,镀上了一层金光。
洒在河面上,仿佛有金蛇乱窜。
也照在李南方的头发上——雪白,没有一根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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