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绵绵细雨之后,今日居然晓风春阳,分外暖人。
任逸君牵着我踩过青石板的路,我眯着眼睛,感觉暖风阵阵,拂过脸颊,想起“吹面不寒杨柳风”这样的诗句,酸涩,窝心齐齐涌上心头。
这诗是夏生当初教我的,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当时被夏生骂成笨蛋的我,是怎样一句一句跟着他吟唱的?
放眼,柳堤的杏花依然纷扬如雨,而牵着我手的人却已更替,有一刹那,我很想抽回自己的手……
然,逸君不允许,有时我觉得他真的不傻,我一个细微的变化他都能感知。
“歌,前面有柚子糖,我去给你买。”他仍是不肯松开我的手。
我站立他身侧,淡褐色透明的柚子糖一片一片,粘稠的糖汁里多少我和夏生的回忆?我心里一疼,扭过头,掩饰眼角的泪,低语,“逸君,我不要吃柚子糖!”
不要,不要,有的事情我一辈子也不想再重复,就如同我此生再也不想戴镯子一样,只因那是我独一无二的记忆,没有人能取代!
逸君看了我一眼,揽着我的腰离开卖糖的老头儿,我们都没有了言语。
“歌,再过几天就是我生辰,你可打算送我什么东西?”和风习习,逸君幽幽的声音蒙上一层伤感。
我飘远的心被这伤感的意味拉回,“你想要什么?”
“给我绣个荷包,好吗?”他淡淡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完全是无意说起,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有意……
而我,却被这句话震得浑身一抖。
绣荷包……这件事我也不会再做了……
“怎么?你冷吗?”他环住我的肩,用他的温暖包围着我。
“不是!”我吸了口气,“我……很笨,不会绣……”
他搭在我肩膀的手微微一僵,我心虚地不敢抬头看他,似犯了错一般嗫嚅,“逸君,要不我另外送你个什么吧?不生气好吗?”
我和他之间不知何时有了细微的变化,我会像对待很熟的朋友一般对待他,说话行事亦不再那么小心谨慎,有时会像个小女人一样软语,往往会忘了他是傻子。
他听我如是一说,便也释怀,到底是个傻子啊!
“歌!看!前面有卖纸鸢的!我们放纸鸢去!”小孩心性的他立刻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携着我往前跑。
是真的忘了吗?我以为是,可后来的事告诉我,我错了……
“可是,你说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啊?”我还一时适应不了他孩子般易变的脸。
“对啊!买了纸鸢去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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