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妇人撕心裂肺地哭喊。
“你们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都是你们害的,你们应该为他们偿命!”
“我儿子还这么年轻,只有十五岁,还没有娶妻生子,如今却这样没了,你让我们老两口怎么活啊!”
……
场面渐渐失控。
妇人们哭,那些男人们也不闲着,与官驿和亲军发生肢体冲突,说道:“我要见我儿子!你们凭什么拦着!”
赵雪影指着闹得最凶的一个中年男人,冷声说道:“令狐侍卫,把他抓了!好好教训一顿,不要客气!”
令狐南领命,上去把那个男人抓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那个男人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碎了,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哎呦,哎呦,没有王法了,没有王法了,要杀人了!”
有人正想上前理论,赵雪影说道:“这个人根本不是死者家属,你们不要上了他的当!”
众人皆惊。
赵雪影又指着最里面一个正抹着眼泪的妇人,说道:“来人,把她也给抓过来!”
立刻有侍卫将那妇人提了来,让其跪倒在地上。
那妇人愤怒地诘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死者家属?”
赵雪影冷声说道:“我有说你不是死者家属吗?你倒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了。”
那妇人说道:“你……”
赵雪影言辞犀利,说道:“我且问你,你是谁的家属?”
那妇人说道:“我是高峦的母亲。”
司农局死去的人中,有一部分是梁人。
赵雪影看着地上打滚的男人,问道:“那么你呢?”
那男人说道:“我,我们是夫妻。”
赵雪影冷笑一声,说道:“你们真会找人。据我所知,高峦生活节俭,想必家里面一定不富裕,你们二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倒像是苦出身的人。”
那妇人期期艾艾地说道:“本就是穷苦人,又何来像?”
赵雪影讥诮地看着她,说道:“不错,你们二人也是吃了苦的人,只不过这手忒白嫩了些。”
那妇人和那男人闻言正想把手藏起来,被眼疾手快的亲军捉住。
两个人的手白皙光滑,连一个老茧都不曾有,分明没有吃过苦头,更不是穷苦出身。
谎言瞬间被拆穿。
赵雪影厉声说道:“你们根本不是高峦的爹娘,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说!”
男人当场愣住,倒是那妇人反应快,说道:“真是没有天理了,我儿冤死,我一把年纪还要受这样的屈辱?天理何在,高峦我儿,你不如带为娘一起去了吧!”
说着自是哭天抢地,想要通过哭闹蒙混过关。
赵雪影看向令狐南。
令狐南点了一下头,上去扯过那女人的头发,白发扯掉之后,露出的竟然是黑漆漆的头发,紧紧地贴在头顶上。
众人皆惊,这妇人哪里是一个老者,分明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年轻人。
那妇人怒道:“你们……”
赵雪影讥讽地看着她,眼风冷厉。
众人震惊地看着赵雪影,她虽生得柔柔弱弱的,娇柔可欺,可是当拿出架势之后,让人胆寒。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那个妇人和那个男人都后悔太轻敌了。
赵雪影冷声说道:“高峦在司农局的户籍簿上登记的是双亲皆在,实际上却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之所以那样登记,也是为了宽慰内心而已。司农局与他相熟的人都知道他是孤儿,包括我。”
赵雪影顿了一下,怒道:“你们居然借着逝人的名义为非作歹,如何让亡灵安息?午夜梦回之时,你们能够心安理得吗?!况且,你们胆敢这般猖獗,借的无非是诸位死者家属的势,因为若是官府怪罪下来,与你们无忧。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对这些可怜的亲属是何其残忍。他们刚失去至亲,还被你们牵连受到惩罚,你们心里能安心吗?”
一席话敲醒梦中人,有妇人说道:“王妃,我们本来不想闹的,就是这两个人从中撺掇。”
另有妇人接腔道:“是啊,本以为他们是跟我们一样的可怜人,没想到心思竟这般歹毒。”
有老翁直接扔了一只鞋过去,正杂种那个男人的后脑勺,那老问怒道:“你们这两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种!”
其他的人也纷纷指责。
赵雪影两手抬起向下压了一下,说道:“大家先冷静。”
众人陆续闭上了嘴巴。
赵雪影对亲军说道:“来人,把这两个人带下去。”
有亲军要上来拿人。
可是那妇人和那个男人皆有武功,腾身而起,掏出匕首,迅速后撤,要挟持死者家属作为人质。
那个男人没能得逞,被令狐南当场敲晕了过去。
但是那个女人却挟持了一名老妇人。
赵雪影慌忙说道:“你不要伤害她!”
那女人说道:“不伤害她也可以,你把我和我男人放了。”
赵雪影说道:“好,我们可以放人,但是现在人晕了过去,需要备马车。这样,用我来换这位大娘,你看怎么样?”
那女人挟持着人质靠住了墙,警戒地看着她,说道:“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赵雪影说道:“我手无缚鸡之力,能打什么主意?我与死去的匠人一起干活,情谊深厚,我怎么忍心让他们的家人在失去至亲之后还备受折磨呢?我宁愿你挟持的人质是我,也不要你威胁他们。”
听到赵雪影说这样的话,那些死者家属皆感动万分,有几个妇人眼睛都有点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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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雪影继续说道:“而且,我是大金的王妃,可汗非常宠爱我,与这位大娘相比,我可比她有用多了,用我来换这位大娘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妇人迟疑不决。
赵雪影说道:“你最好早做决定,可汗也在府衙之内,若是可汗知道这边的情况定然会火速赶来,若是可汗来了,我不敢保证你是否还能活着出去。”
完颜烈是有名的武功高强,手起人殒,死去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他的武功之高,速度之快无人能及。
而且他也是有名的心狠手辣,睚眦必较,折磨人的方法又是多不胜数,谁也不敢得罪他。
那妇人一心想要活命,自然不敢与完颜烈正面对质,说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将我的男人搬上马车。”
“好!”赵雪影看向令狐南说道:“令狐侍卫,即刻让人准备。”
“是!”
赵雪影看着那妇人说道:“这下总可以了吧?”
那妇人说道:“你过来,我再放人。”
“好。”
令狐南阻止道:“王妃,不可以。”
赵雪影说道:“救人要紧。”
“可是……”
赵雪影说道:“可汗说过让你们听我的命令。”
令狐南只好让开了。
赵雪影慢慢地走近。
到了跟前,那妇人将挟持的人质一把推了出去,伸手去抓赵雪影。
就在这时,她突然眼睛发直,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众人吓坏了,心中疑窦从生,这个妇人怎么就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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