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厉撑着伞一路小跑出去, 见到了在小区保安亭外避雨的姜雨。
她穿这一件单薄的淡蓝色礼裙,礼裙束胸勒腰, 更衬得她身m腰肢纤细, 肩胛骨的弧线流畅,宛如窈窕的姝女。
初春的寒风仍旧刺骨凛冽,姜雨冷得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轻微哆嗦。
裘厉加快步伐跑过去, 看到她浑身都已经被雨淋得湿透了,精心拾掇过的头发丝, 也耷拉了几缕, 狼狈地垂在耳畔, 像个落荒而逃的灰姑娘。
他走到她身边, 下意识地就要脱了大衣给她穿上。但一转念, 浪潮都还没退去, 这要让她看到,不知道得多尴尬。
“你来做什么?”
姜雨见他衣服拉链拉了一半又提了回去,听着他冷冰冰的语调, 心里莫名就很委屈。
有时候, 她觉得裘厉是喜欢自己的, 但有时候又感觉, 他好像只是在利用她感知世界。
其实想想也是, 他们才相处多长时间, 即便是名义上的谈恋爱, 但事实上,各自都是怀抱着目的,哪有那么多的真心。
念及至此, 姜雨就很失落, 哑着嗓子道:“你口中无聊的舞会,的确挺无聊的。不想回家,来你这里呆一会儿,可以吗?”
“现在已经很晚了。”
她在他这种状态的情况下,竟然想在他家里呆一会儿。
裘厉脑子一热,有些没办法思考:“为什么不回你自己家?”
姜雨听着他这语气,俨然是不欢迎她,不禁有些气闷:“那我回去好了!”
说完,她转身跑进了雨里。
裘厉见姜雨还来了脾气,觉得挺莫名其妙,他本来就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发什么火啊。
雨渐渐大了起来,小姑娘哆哆嗦嗦地在路边拦出租车。裘厉冷着脸跑过去,将她护进怀里,撑着伞带她回家。
......
回到家,他第一时间打开了全屋的暖气,然后粗鲁地揪着姜雨的手腕,把她推进了浴室。
“洗澡。”
姜雨的手腕都被他勒疼了,不高兴地怼了一句:“一进屋就让我洗澡,你想干嘛。”
“你要是真怕我想干什么,就不会大半夜跑到我家里来了。”裘厉从阳台取下洗的很干净的浴巾,扔到她手里:“开热水,冲。”
姜雨讪讪地关上门,“咔哒”,锁好。
她身体冷得跟冰块似的,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赶快打开了淋浴莲蓬头,用很烫很烫的热水冲着身子。
还有几天就要集训汇报演出了,这时候感冒绝非不是好事,如果耽误了演出,是有可能被退学的。
姜雨让热水冲淋着自己,感受着身体一点点回温。
她勤于锻炼,身体一向很好,应该不至于淋点雨就感冒了。
朦胧的水雾中,姜雨挤了铁架上的沐浴露,开始打量起周围。
裘厉家的浴室很干净,台上的物品分门别类,几乎可以说一丝不苟地摆放整齐,都是男孩子的用品,牙刷、刮胡刀、男士洗面奶......
他虽然不精致,但却很爱干净,至少,每一次见面,他的鞋子永远保持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周围的物品带给姜雨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在温暖的蒸汽里,她感觉到身体的无限放松。
她用他的洗面奶,洗掉了脸上狼狈的妆容。
然而,就在她冲淋了脸上的泡沫,再度睁开眼时,却看到磨砂的门边,有男人颀长的黑色身影。
姜雨被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裘厉!你干什么!”
裘厉嗓音很平淡:“给你拿衣服。”
“你...放到门边就行,然后你走远一点。”
他似乎懒懒的轻笑了一下:“至于吗,我要真想对你做什么,你以为你还逃得掉?”
“......”
他离开了浴室门边,姜雨关掉了淋浴头,附耳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他脚步声踩得很大,走到最里间的卧室里,似为了让她安心,故意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裘厉是很值得信任的男孩。
重生一世,虽然不说对这个世界有多么深刻的认识,但是姜雨看人的眼光却很准。
这么长时间宛如恋人般的亲密相处,裘厉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他的人品绝对靠得住,姜雨丝毫不担心他会做出格的举动。
如果她没有经历上一世在苦难,在情窦初开的最好年纪里遇到他,姜雨一定会非常喜欢他、甚至爱上他。
姜雨打开浴室门,捡起了裘厉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裤子,擦干了身体之后赶紧穿上。
衣服是他的一件灰色卫衣,质地很柔软,看起来也是很旧的衣服了,穿在身上很舒服。
裤子是他的黑长裤,她直接给穿成了宽松的掉裆阔腿裤。
姜雨走出浴室门,正好裘厉从房间里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电吹风,遥遥望了她一眼。
洗过澡之后,她皮肤显得越发白皙明净,湿漉漉的发丝垂在肩头,在他宽大的衣服的衬托之下,她身体越发显得娇小。
裘厉默不作声地给电吹风插了电,让她坐在沙发边,他站着给她吹头发。
姜雨背靠着他硬邦邦的腹部,感受着他的手温柔地捋着她的发丝。
这男人,有时候粗暴得让姜雨想踹他,有时候又温柔得不像话。
“发生了什么?”他问她。
姜雨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闷声道:“没什么,本来是想回家的。但是出了校门,又有点后悔,怕妈妈担心,所以就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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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点的...想你。
裘厉看人的眼光何等犀利,自然不信姜雨这套说辞,直接问道:“谁欺负你了?”
姜雨知道瞒不过他,泄气地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摸着自己白嫩嫩的脚丫子:“就小事...本来我是和温伦说好了,搭档参加汇报演出。可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他给抢走了。”
裘厉明白汇报演出对于姜雨的重要性,为了这场演出,她每天都会训练到深夜才回去。
“是因为我吗?”
“当然不是。”姜雨解释道:“是另一个女生,她找到温伦,说想跟他合作。”
裘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之前准备的舞,只能够双人完成,因为还有托举这些动作,现在找不到合适的男舞者了,我只能放弃《天鹅湖》,重新准备一断单人的表演。”
裘厉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似在思考对策。
“没事啦。”姜雨将后脑勺靠在他的胸口,轻轻撞了撞:“好在我有底子,临时找一段舞出来跳,应该不难。”
“但是能进爱斯梅拉的人,想必水平都不会很低,别人用十多天练一支舞,你却只剩三天了。”
姜雨眉心蹙成了小山,她知道周围同学是什么水平,每个人拼尽了自己全部的努力,跻身向前,争取那少之又少的头部位置。
她真的没有优势。
这次温伦可是把她给坑惨了。
“别说三天。”姜雨坚定地说:“就算只有一天、一个小时,我都不能放弃。”
裘厉没再多说。
这件事他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耐心地听她抱怨几句。
......
吹完了头发,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小姑娘坐在沙发边,眨巴着漂亮的丹凤眼,和他四目相对,气氛略微有点尴尬。
裘厉打开了电视,将遥控器递到她身边,自己回了房间。
姜雨本来以为他要回房间写作业了,关小了电视音量,随便翻了一个综艺节目看。
却没想到几分钟后,裘厉拿着练习册和草稿本走了出来,盘腿坐在了她身边,躬着身在茶几上写作业。
她用脚丫子踢了踢他:“你为什么不回房间写啊?”
“陪你。”
“不用你陪。”
“用。”
“......”
姜雨将音量调到了最小格,然后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其实她的生活中很少很少有这样的休憩时光,普通学生应付高考都很费劲了,她还要兼顾学业和舞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很快,姜雨便有些睡意沉沉,连打了几个个呵欠。
面前的男孩仍旧躬着身写作业,神情很专注,留给她一个极其英俊的侧脸,睫毛又密又长。
姜雨挪了过去,靠在他肩膀边,看着他演算公式。
裘厉的身体明显一僵,笔尖顿了顿,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计算着。
“你以后一定能成为很厉害的人。”姜雨将下颌搁在他肩膀上,在他耳畔说道:“你会考上最好的大学,学习自己最感兴趣的心理专业,毕业之后或考研深造,或出国留学,或直接工作...反正不管走哪条路,都是最好的人生。”
她用柔缓细腻的嗓音,为他勾勒着一个充满希望与光明的未来:“赚很多钱,在市区的品质小区买一套房子,大平层,然后和最爱的女孩结婚、生子,体味为人父母的喜悦...”
裘厉的呼吸变得很慢很慢。
“一定要过上这样的生活,好吗?”
裘厉目光沉了沉,嗓音变得很轻、很柔和——
“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裘厉放下笔,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回答:“如果那个人不是你,那么你所描绘的这一切,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姜雨顿了几秒钟,看着裘厉,怔怔地说:“我以为...你没那么喜欢我呢。”
至少,没有喜欢到想要和她结婚生子、共度余生吧。
裘厉偏头睨她一眼:“你每次在那种时候给我打电话,老子不喜欢你,早就弄死你了。”
“哪...哪种时候?”
裘厉没有回答,继续写作业,姜雨也不在追问了,继续看着电视综艺。
雨似乎越下越大,雨点声...也越来越密集。
“今晚我...”
“今晚....”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一怔,又又同时闭嘴,裘厉让姜雨先说。
“今晚我不能回家了,不然我妈肯定以为我在爱斯梅拉受了委屈。”
这是她为自己选择的路,就算遇到挫折,也绝不能让妈妈知道。
“所以...要留下来?”
“你这里有多余的房间吗?”
裘厉搁下笔,说道:“有,那个男人的房间,很多年没进去了,我已经锁了。”
“哦...”
姜雨当然不可能去睡裘厉那个变态父亲的房间。
“那没有其他房间了哦。”她明知故问,脸上沾染了一分薄红。
“嗯,没有了,要么跟我睡,要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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