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在这儿看，你就不用看了，鬼子要是真追过来，你跟着我跑就是了。”
张小满嘴里说着，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头发乌黑，在脑后盘着一个发髻，张小满知道，结了婚的女人，才会梳这样的头，要是没结婚的大姑娘，就扎着一条大辫子了。
再看这女人的肤色，虽然不是很白，但也是很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很细腻。
弯弯的眉毛下，眼睛不算太大，笔直的鼻梁下，嘴巴大小适中，嘴一张开，满口的小白牙。
上身穿的这件蓝灰色侧襟棉袄，虽然很肥大，但仍然掩饰不住高耸的峰峦。
下身穿着一条皱皱巴巴的黑色棉裤，脚上一双旧棉鞋。
身高中等，但看上去很健壮，看着就是一个农民的样子。
“大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遇上鬼子的？”
张小满看着这个女人，就询问一下是怎么回事。
听着张小满问的话，这个女人还没有回答，先抽泣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没开口，就先哭上了？
“大姐，没事儿了，不用害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小满一边问着这个女人，一边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
女人还是没有说话，抽泣了一阵儿，这才慢慢停住。
“我居住的村子，经常遭到鬼子扫荡，我们村里幸存下来的人，都躲到山上了，但就算是躲到山上，还是经常遭到鬼子搜山，我和我男人，还有一些同村的人，在山上也得东躲西藏。”
女人止住抽泣后，终于开了口。
听着女人的述说，张小满也是在心里痛骂小鬼子，这帮畜生，让这么多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怎么遇到鬼子的呢？”
张小满继续问着。
女人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接着说道:
“我和我男人，总觉得老是在山里也不是个办法，就商量着去定襄，投靠那里的一个亲戚。”
“我们去定襄，不敢走大路，只敢在山里走，走到一条山间公路前，要想继续走，就得从山里下来，穿过这条公路，再进入山里。”
听着女人这么说，张小满就知道了，肯定是自己打爆运油车的那条山间公路，这个女人和她男人，从公路的那边过来，想穿过公路再进入山里。
张小满虽然去过那条公路好几次，打爆鬼子运油车，但从没穿过公路去到另一边的山上，所以对公路那边的山里情况不了解。
“你们两口子肯定是在穿过那条公路的时候，遭遇的鬼子！”
张小满认为，一定是县城里的鬼子又派出了几个鬼子兵，进山来搜剿自己，走到公路边还没进山时，正好遇到了穿过公路准备进山的这两口子。
“嗯，我和我男人刚来到公路上，就被远远走来的几个鬼子发现了，鬼子哇哇乱叫着追我们，我们就赶紧跑进山里来了。”
女人的回答，印证了张小满的猜测。
但是说到这里，女人又止不住哭了起来，双手掩面蹲了下去，而且比起刚才的抽泣，哭得更加伤心，更加悲痛。
看着女人的这个样子，张小满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女人和她的丈夫一块儿跑，但现在只剩下女人自己了，她丈夫很可能已经遇难了。
刚才自己正在给手表上发条时听到的枪声，也许就是鬼子枪杀她的丈夫。
“那几个鬼子……眼看就要……就要追上我们了，我男人……就……就在地上捡起石块儿扔鬼子，想延缓鬼子追……追上来，为我逃跑……争取点儿时间，没想到……，呜呜呜……”
女人说话已经泣不成声，说不利索了，说到最后，再也说不下去了，呜呜地哭起来了。
果然是和张小满想象的差不多，这个女人的丈夫，为了让自己的媳妇免遭鬼子凌辱，掩护媳妇逃跑被鬼子枪杀。
这些滥杀无辜的鬼子，张小满恨不得马上就去寻觅它们，挨个地给它们送上枪子儿。
但是，如果自己只顾着去杀鬼子，把这个女人自己丢在山里，是非常危险的。
要是带着这个女人去杀鬼子，那就更不可能了，隐蔽、保持镇定、快速转移，这些事儿对一个农妇来说是做不到的。
带着她去杀鬼子？只会成为自己的累赘。
还是先带着这个女人摆脱鬼子的搜寻追击，把她送到个安全的地方，自己再回来杀这些鬼子。
“大姐，你男人虽然……，但你也不能太悲伤了，你还得打起精神逃离鬼子的追击，你，现在能走了吗？”
张小满看着还在嘤嘤哭泣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询问，要是她的情绪稳定些了，就带着她赶紧挪地方，毕竟现在的这个地方也不是百分百安全。
“嗯。”
女人泪眼婆娑地看着张小满，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那就好，现在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被鬼子找过来。”
张小满说完，就等着女人起身。
女人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
两人刚走了两步，女人“啊”地一声大叫，两只手抓住了张小满的肩膀。
“怎么了？”
听到女人突然地叫了一声，张小满脸上全是紧张，忙问她怎么了。
“脚底下一滑，差点儿摔倒。”
女人不好意思地说着，在张小满的注视下，收回了自己搭在他肩上的双手。
原来是差点儿滑倒，下意识地抓住自己肩膀怕摔倒。
这倒没什么，但是叫的这一声可不太好，闹不好就会把鬼子引来。
“大姐，咱们赶紧走，注意脚下，别踩到坑洼的地方，别踩到石头，跟上我别落下。”
张小满说完，就向前走去。
可是，女人却完全跟不上张小满的步伐。
张小满在山里待的时间长了，在杂草丛林间几乎是健步如飞，这个女人当然是跟不上的。
无奈之下，张小满只得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稍等她一下。
可是这时候，张小满却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鬼子吱哇乱叫的声音。
“大姐快走，鬼子摸过来了。”
张小满焦急地跟女人说道。
“啊！”
女人听了这句话，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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