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有一队八路军战士，十来个人，有的推着独轮小推车，有的推着双轮的小拉车，有的还拿着扁担，正在往外走。
而让张小满愣住的，是那个老贾也在这些八路军当中，一只手扶着搭在肩上的一根扁担，正在随着队伍走。
看到训练场地上，战士们热火朝天地打靶训练，这些八路军也放慢了脚步，看了过来。
这些人往训练场这儿看，老贾也在众多的战士当中，看到了张小满。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不是在大当家马得胜的山洞里留宿的那个八路军吗？他怎么到了这儿？”
老贾在心里默默地嘀咕着。
“老贾，发什么呆啊？人家不就是打靶训练吗，有什么好看的，快走了快走了，还得赶紧去收军粮呢！”
老贾身后的一个八路军战士，见老贾看着那些打靶的战士们发呆愣神儿，便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催促他赶紧跟着队伍走。
“哦，哦！”
老贾这才回过神儿来，收回了看向张小满的目光，转过头继续跟着队伍走。
一边走着，老贾还一边偷偷地往张小满这儿瞥，这一瞥，正好又与张小满的目光相遇。
见张小满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老贾赶快收回目光，不再往张小满那儿看了。
而张小满，一直目送这些人消失在视线中，才把目光重新挪回训练场。
“小满，赶紧的，该咱们四连老兵打靶了。”
李亮拉着张小满，就往前面卧位那儿走，只想紧挨着张小满，好好看看他打靶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能打得这么神。
张小满却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脑子里全是问号。
这个老贾，到底是怎么加入八路军的？现在在八路军队伍里干什么呢？他会不会一心一意地跟着八路军呢？
“卧倒。”
连长杨海平一声令下，准备射击的老兵都趴在了卧位上，只有张小满还站在卧位前，好像根本没听到连长的话。
其实他的脑子里还在想关于老贾的事。
“看到了吗？这就是现在的张小满，脑子绝对的不好使了。”
“就连他们连长的话都不听了。”
“就是，幸亏咱们二连没要他。”
二连的几个老兵，围在崔志勇旁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张小满。
带领二连战士打完靶，观看四连打靶的崔志勇，看着面对口令毫无反应的张小满，再听着身旁几个老兵的叨叨，更加坚信自己不要张小满是无比正确的。
“张小满，你怎么回事？怎么不卧倒？”
杨海平看到别的老兵都卧倒了，只有张小满还傻傻地站着，好像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赶紧喊了一嗓子。
李亮也在杨海平喊的同时，伸手拽了一下张小满的衣服。
张小满这才如梦方醒，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赶紧在李亮的示意下卧倒，慌忙地拿起了枪。
周围的所有战士们，见到张小满的呆样，都哄堂大笑，尤其是二连那儿笑得最欢。
“怎么回事？小满，还行不行？”
李亮紧握着枪，稍微歪过头来，看着张小满轻轻地问道。
“没事儿！”
张小满也是握着枪，瞄着靶子，并没有转过脸来回应李亮。
“预——备——”
听到杨海平喊预备，张小满努力地集中注意力，不再去想老贾。
“放！”
随着这句口令喊出，卧位上的这些士兵们，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
枪声过后，大家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靶子那儿。
其他人对应的靶子白纸，画的人形上，都有枪眼，或在头部或在胸部。
而张小满所对应的靶子上，人形白纸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就跟射击前刚换上去的一模一样。
很明显，就是脱靶了。
张小满在开枪的一刹那，还是没有完全集中注意力，还是有老贾的身影在脑子里晃，所以这一枪脱靶了。
“怎么了小满？这怎么还脱靶了？咱们连的新兵，还有好几个连的人，都看着呢！”
站起身来的李亮，对张小满的射击表现大惑不解，小声地询问。
张小满一言不发，并没有等待新兵来卧倒后指导他们，而是转身离开射击卧位。
“我就说嘛，张小满这个状态，根本就不行。”
“就这样的，怎么给新兵做榜样？”
“咱们二连幸亏没要他。”
“就是，开枪打靶，他硬是给搞成了开枪打老鹰。”
“问题是，天上没老鹰啊！”
“那就打空气。”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二连的那几个老兵，肆无忌惮地嘲讽着张小满，声音还不小。
张小满几乎全听到了。
一股无名之火瞬间升起。
“连长，我要再打一次靶，让那些嘲笑我的人好好看看，我张小满真正的枪法是什么样的。”
张小满来到杨海平面前，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没好气地白了那几个说风凉话的人一眼。
“张小满，本次射击训练，老兵只打一发子弹，你已经打完了，不管打得怎么样，都不能打第二发了，你想再打一发是不可能的了，部队不能为你一个人搞特殊。”
杨海平义正辞严地对张小满说着，可张小满还是站在面前没动。
杨海平一看，这是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但部队是纪律严明的地方，岂能让张小满一个人这样搞特殊？
“张小满，赶紧到卧位旁边，指导新兵射击。”
杨海平再次对张小满发出命令。
李亮见张小满还是不动，赶紧上前，拽着他的胳膊就走。
“小满，赶紧走，不要违反纪律，小心关你禁闭。”
李亮一边拽着张小满往新兵卧位那儿走，一边小声在他耳边善意地提醒。
被拽回来的张小满，还是满不服气的样子，没好气地蹲在自己刚才打枪的卧位旁边，对一个已经趴好，端着枪的新兵也不做任何指导。
新兵们在杨海平的口令下，依次开了三枪。
张小满趴过的这个卧位上，这名新兵开了三枪，竟然一枪都没打中靶子，全部脱靶。
到现在，这个靶子白纸上画的人形，还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个枪眼。
二连那几个老兵，又响起了嘲讽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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