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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传音】
    自从那晚听殷候弹奏完这份琴谱之后,展昭和包大人就做了点儿病,他俩都觉得曾经在哪儿听过这首曲子,可奇怪的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若说天尊有这反应,大家都能理解,反正他也糊涂惯了,可展昭和包大人都不是糊涂人,展昭是武人对乐曲不太上心也是能理解,但连包大人都想不起来,那就有些奇怪了。

    白玉堂等人帮忙分析了一下,首先,展昭觉得听过但白玉堂却没有,表示是在白玉堂不在的情况下听到的!而展昭来到开封府跟随包大人也就这么几年时间,也就是说是在近几年听到的。白玉堂和展昭没事总在一起,两人分开的情况除了最开始不认识之外,最常见的就是展昭进宫的时候。

    简单点说,这首曲子是展昭和包大人单独在某处听到过!皇宫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赵普和庞煜也经常进宫,都没听过。

    而至于另一种情况就是大堂审案,那里人更多,再说了……谁会在审案的时候弹曲子?

    这天清早。

    欧阳来跟展昭说,那天辽国驿馆着火是人为纵火,让他有空去看一眼,寿宴将近了,别处什么乱子。展昭就跟白玉堂一起出了开封府。

    五爷见展昭皱着眉头,抱着胳膊边走边纠结,连路两边的摊贩都能看出展大人心事重重。

    “这样想不起来的吧?”白玉堂道。

    展昭也很无奈,挠挠头,好闹心。

    “不如说点别的转移一下?”白玉堂问。

    “转移一下?”展昭抱着胳膊看白玉堂。

    五爷道,“我师父也经常忘事,硬逼他是想不起来的,带他去干点儿别的或者索性换个话题,他倒是能突然想起来。”

    展昭觉得这方面白玉堂应该是很有经验的,就问,“那聊点什么?驿馆纵火?”

    白玉堂笑了笑,“也不能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啊,既然说的是曲子,不如聊聊琴。”

    展昭忧愁脸,“我又不是很懂……”

    “殷候的琴艺惊人,可是从来没听人说起过,我师父也没提过。”白玉堂有些好奇,问展昭,“无垢琴在他那里么?”

    展昭回头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左右,凑到白玉堂耳边小声说,“我外公很久没弹琴了,关于无垢琴和他琴艺的事情,我是听黑水婆婆说的。”

    白玉堂问,“很久没弹琴,是多久?”

    “一百年吧。”展昭背着手,放松了一下,晃晃悠悠跟白玉堂边走边聊,“妖王死的时候,外公将无垢琴处理掉了。”

    “怎么处理?”白玉堂不解。

    展昭一摊手,具体藏哪儿了婆婆也不知道,这世上只有外公知道。

    “那琴真的能给人带来不幸?”白玉堂好奇。

    “谁知道呢?”展昭无奈,“可是王朝要覆灭的话,终归会覆灭,有没有这张琴又有什么关系?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那些个历经千年的至宝,不都是经过朝代轮替?一样都不祥。”

    白玉堂点点头,“那除了昨晚,你听过外公抚琴么?”

    “嗯……”展昭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笑了笑,点头,“小时候有过哦!”

    “小时候?”白玉堂好奇。

    “现在想想,我只是做梦而已,因为感觉弹琴的外公非常年轻的样子。”展昭笑着摇摇头,“小时候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第二天早晨醒过来就会缠着外公再弹一遍,外公就拿着筷子轻轻敲茶杯给我听……”

    说到这里,展昭突然站住了。

    白玉堂看他,“猫儿?”

    展昭突然一拍手,“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白玉堂还没闹明白,展昭拉住他就跑,而且跑的还是反方向,而并非辽国驿馆。

    白玉堂被展昭拽回了开封府,直冲包大人的书房。

    ……

    而此时,包大人刚刚上朝回来,太师也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说起来,今天包大人一天都心不在焉的,都没心情跟太师吵架了。太师反而有些不习惯了,连皇上都好奇,满朝文武就见包大人皱着眉头,脸比平时还要黑,这是跟媳妇儿闹别扭啦?包延闯祸啦?不能啊……谁都知道包大人家里妻贤子孝,为了案子?也甚少见包大人这么纠结。

    “我说黑子。”太师跟着包大人溜达进书房,边自来熟地跟捧着茶进来的辰星儿要厨房大娘做的糕点吃,边问包大人,“我说你干嘛呢?”

    包大人嫌弃脸看着太师,边对他摆摆手,那意思——今天烦着呢,没心思跟你闹。

    太师更好奇了。

    包大人在书架前翻以前的卷宗,查看案件记录,想着能不能记起来在哪儿听过那曲子。

    昨晚上他后来跑到院子里一问,发现展昭跟他一样,也听过但是想不起来了,于是大人就更确定自己的确是听到过……说来也有趣,包大人从小到大记忆超群,他还真是没碰到过什么事情是死活想不起来的,这也算头一遭,那个闹心!

    辰星儿和月牙儿端了糕点和水果进来招呼太师。

    太师拿着块糕好奇问辰星儿,“这是咋的了?”

    辰星儿就跟太师说,“大人和展大人昨儿听了个曲子,怎么都想不起来曾经在哪儿听过了!”

    “嚯?”太师也觉得新鲜,“黑子你还有记不起来的时候?”

    包大人看了他一眼,想着要不要请殷候再抚一下琴,没准这胖子也听过?

    正想着,就见展昭拉着白玉堂兴冲冲跑了进来,“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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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大人一挑眉,庞太师在一旁端着杯子感慨——年轻就是好啊,瞧瞧展昭这活蹦乱跳的。

    展昭道了包大人书桌前,左右看了一下,伸手拿起了一根毛笔。

    包大人有些不解地看他。

    展昭用笔杆轻轻地敲了几下一旁的茶杯……茶杯发出了“当当”几声响。

    就见包大人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啪”一声合起了书,动静吓得正纳闷的太师一蹦。

    包大人放下书,“本府想起来了!”

    展昭也点头。

    太师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不明白这两人是在打什么哑谜。

    包大人激动了一下之后,脸上又换上了一层别样的严肃表情,他微微皱着眉头,坐下开始想心思。

    白玉堂伸手轻轻敲了敲展昭的肩头。

    展昭回头,告诉白玉堂,“我和大人在宫里听过这个曲子,之所以记不起来,是因为这曲子不是被弹奏出来的,而是被敲出来的。”

    “敲?”白玉堂好奇。

    “嗯!”展昭点头,“那还是我刚入开封府没多久的时候,大人带我进宫,我们在朝华宫等着晚宴开始,当时宫内几个大殿里有不少人,很热闹。就我一个江湖人,有些不习惯,所以我站在辰南殿门口看风景,大人就到我身边,问我是不是觉得无聊……就这个时候,从辰南殿的院子里,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

    “敲击……”太师摸了摸胡须,道,“辰南殿的院子里有一口铜缸,敲的那个么?”

    展昭点头,“敲的就是那个曲子,听起来不成调但是仔细听又觉得很好听,我和大人都听到了,只是在聊天所以没怎么注意。”

    “辰南殿啊……”太师这会儿,脸上也出现了和包大人差不多的表情,严肃里带点复杂。

    白玉堂问展昭,“你们没看到敲缸的人?”

    展昭摇头。

    “只是……”太师端着茶杯摇了摇头,“辰南殿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白玉堂不解。

    “朝华宫是常年会聚集很多官员的。”展昭解释给白玉堂听,“每次宴会开始前或者皇上有什么事情招臣子进宫,大家都会去朝华宫等待。而朝华宫分为四个殿,辰南、辰北、辰东、辰西。其中辰南殿是王字辈以上的才能进去等的。”

    “王字辈?”白玉堂皱眉,“意思是,王爷?”

    “嗯。”太师点了点头,“王爷、皇亲、藩王、丞相、大将军……嗯,差不多就这些人能进了。”

    “虽说是如此,但京城的官员通常都会聚集在辰东殿。武将们大多在辰北殿,而外族使节聚集在辰西殿,所以说……”

    “会去辰南殿的,只有各地的藩王么?”白玉堂问,“比如说梅烈那样的?”

    展昭点头,“梅烈的确会去辰南殿等。”

    “我朝藩王已经与前朝大有不同了,基本都没什么实权。”太师摇摇头,“世袭的王爵之位,多是用来安抚有功之臣的后代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和平头百姓比起来,还是不一样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不解。

    太师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道,“老夫也是平头百姓出生,对老夫仕途起关键作用的是什么,你俩知道么?”

    展昭和白玉堂眨了眨眼,展昭问,“庞妃么?”

    太师笑了,摇摇头,道,“是我夫人。”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是呼延大夫人啊!

    “呼延家也是有功之臣,也是世袭的王爷!”太师道,“还是那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夫娶了这房夫人就是平步青云的开始。这年头,什么也没有血统和家族来的重要,而且这些人家的子嗣因为姓氏的关系,始终得不到重用,皇家防着一手呢!可这些家族的女婿可是各个混得风生水起。”

    “那敲缸的究竟是谁呢?”展昭问。

    包大人轻轻地磨着下巴,看了庞太师一眼,问,“为何要去敲缸?”

    太师淡淡一笑,道,“皇宫之中可不比得外头,在哪儿碰头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白玉堂突然道,“除了藩王能进辰南殿之外,应该还有一些人是能进去,并且畅行无阻的。”

    众人都一愣,就在这时,只见辰星儿捧着一个托盘轻快地跑了进来,里边摆着四碗银耳汤。

    四人不约而同地盯着辰星儿发呆。

    展昭了然,“对啊,宫女应该能顺利进出辰南殿!”

    辰星儿将银耳汤端给众人后,溜溜达达跑出去了,众人的目光也都下意识地跟随她出了书房……

    “会不会是某种暗号?”白玉堂问,“用琴音通知宫女?”

    “而宫女往外传的消息,就是用琴谱么?”展昭问。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方法。”太师点头,“不止秘密,还有一些情趣在,不是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可是我们听到那曲子的时候,就在这几年,瑶琴和绯月去世要早得多。”包大人道,“难道说,那人现在还在用同样的方法?”

    “法子不变,变的是宫女?”展昭问。

    “唉……”太师端着银耳汤摇了摇头,道,“这世上多少傻姑娘都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却不知对于很多男人来说,女人是可以随时换的,不换的是自己的前程与荣华。”

    包大人瞧他的样子挺逗,就说,“胖子,你这话说起来一股子感同身受的味道。”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瞄太师。

    太师嘿嘿一乐,轻轻摆了摆手,“黑子这你就不懂啦,就好像君子分好多种一样,有正人君子自然也有伪君子。同样道理,人渣也分很多种,老夫很小就懂得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

    太师银耳汤都喝完了,放下碗,笑道,“荣华富贵过眼云烟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挑眉看着他,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没说服力啊?

    “嘿嘿。”太师笑着揉了揉肚皮,“还有什么比疼你的媳妇儿更好的呢?男人疼媳妇儿才能发达的,哈哈……”

    太师心情甚好地站起来,对包大人摆摆手,“老包啊,你要把这没节操的人渣揪出来,替天下女人出口气啊。”

    说完,太师捧着肚皮一步三晃地溜达出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看包大人。

    包大人摇着头哭笑不得,手指轻轻敲了敲书桌,道,“本府有个法子。”

    展昭眨眨眼,“我也有个法子!”

    包大人会心一笑,点头,“那就按照展护卫的法子去办吧,记住太师的话……把那没节操的人渣揪出来。”

    展昭笑着点点头,拉着白玉堂又出去了。

    两人出了门之后,继续去辽国使臣所著的馆驿,查纵火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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